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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一样。”纽特摇摇头,“我觉得——”
“那么您更应该明白才是,”纳尔逊拔出一根莴苣,把它丢到木筐里,又找到下一颗莴苣继续奋战,“您既然都知道我们不一样,那一定知道我们所选择的每一条路总有自己不得不去走的理由。”
“纳尔逊——”纽特有些嘴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嚅嗫着嘴唇凝视着这位年轻学弟的眼睛,菜园子里很快陷入了沉默当中,只剩下纳尔逊挖菜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学长,您后悔从霍格沃兹离开吗?”当木筐装满后,纳尔逊拿来另外一个,挪到一旁的南瓜地边上,突然开口问道。
“我……”纽特仿佛中了定身咒一样僵在原地,他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到双腿中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当中。
“对不起,纽特学长。”纳尔逊放下又变成小镰刀的手杖,砍下一节南瓜茎,小声的道歉。
“没,没关系。”纽特抬起头,眼神放空地说道,“我其实挺后悔的。”
“在赫奇帕奇读书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无忧无虑,也几乎是最快乐的几年。”纽特有些磕巴地讲述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那段遥远的学生时代了,“在外面漂泊的这么多年间,我总是在想,如果我当年没有出事,没有被霍格沃兹开除,顺顺利利地从赫奇帕奇毕业,我会不会成为儿时自己梦想中的那个人。”
“儿时自己梦想中的那个人。”
“我们的人生总是随波逐流的,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纽特盯着空中,六翼的雷鸟正在辽阔无垠的天空中振翅盘旋,“他叫弗兰克,你觉得他威风吗?”
“威风极了。”纳尔逊眯起眼睛望向那道在电光中跳舞的身影,点点头,“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气势的鸟类,在云层之上掌握雷电……”
“可是你知道吗?他一开始是被我从埃及的鸟贩子手里救下来的。”纽特的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目光,“那时候的他可没有这么威风,一只小小的仿佛鹌鹑一样的小鸡仔,瑟缩在一个像你这样的筐子里,等待着被卖到某个残忍的巫师手里。”
“我真没想到……”
“你说我们和他像吗?”纽特转过头,目光灼灼地凝望着纳尔逊,“我也不劝你回去了,毕竟我也没有这样的立场。我们都是无根的浮萍,但是我们和他不一样,我们起码有选择的权利。”
“我们有吗?”纳尔逊不由地怀疑,此刻的他不正是那随波逐流的无根浮萍吗?作为一个巫师,却被命运牵扯进麻瓜战争酿成的悲剧之中,以至于流落至此也无能为力,他手中的魔杖甚至还不如一把手枪有力。
“纳尔逊,阿不思告诉我,你是他任教至今最喜爱也是最认可的学生,这和你的魔法天赋无关,而是他听到你说过一句话。”纽特一字一顿地念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只是——”
“纳尔逊,我不知道你自己信不信这句话,但我对它再认可不过了。现在的人,尤其是巫师,他们总想着无穷无尽地索取,获得力量,攫取权力,赚取财富,而从来不想着承担相应的责任,但事实上,每个人生活在世上都有他自己的责任,哪怕是一只神奇动物生活在自然中也有它必须履行的责任。”纽特一字不顿地倾诉着,“越有能力的人越需要创造更伟大的事业,而不是像格林德沃那样为了一己私欲把秩序搅得天翻地覆,我无数次恼火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没有办法阻止一些悲剧的发生,但我想,你一定能明白这样的道理。”
南瓜田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直到塔楼顶上的罗莉安打开窗户,探头喊道,“纳尔逊先生,你得快点儿了!难道你也被毛毛虫吸引到了吗?”
“这就上来!”纳尔逊晃过神来,举起手边装满莴苣的木筐向罗莉安展示着,“我已经摘好了!稍等一会儿。”
“我来吧。”纽特接过纳尔逊手上沉甸甸的木筐,跟着纳尔逊身后上了楼。
晚餐是简单的家宴,一些炖菜和几块牛排配上面点,虽然简陋,但胜在丰盛,罗莉安终于是在纳尔逊的劝说之下从厨房离开,这避免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堡葬身火海的悲剧,在座的几位虽然厨艺稀松平常,但对巫师来说,家用魔咒的开发可是一项已经进行了数十个世纪,迭代了无数次的宏大事业,轻轻松松地挥舞几下魔杖,厨房里的一切都开始秩序井然地工作起来。
餐前的饭桌上呈现出一副奇妙的场面——罗莉安在祈祷,纳尔逊在用湿巾擦手,怀特和安德烈则坐在一起复习圣徒的“功课”,搞得像思政学习一样,而纽特·斯卡曼德作为颇负盛名的神奇动物学家,早已钻到箱子里对自己带在身边的神奇动物们进行日常的探视去了。
等到大家准备好坐到桌前时,几个人就都变得一样了。
“罗莉安小姐,您餐前在对谁祈祷呢?”安德烈一边在自己的面包上抹着肉酱,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上帝吗?”
“上帝?”罗莉安摇摇头,“我在对魔法祈祷,无时不刻都保持对魔力的敬畏——这是每位魔法师的必修课,哪怕是创世神对于我们而言也不如魔法来的重要。”
“我一定要把这条记下来,以后回去教给那些年轻人,他们总对魔法缺少敬畏之心。”安德烈瞟了一眼纽特,继续问道,“创世神?看样子罗莉安小姐您的宗教信仰也很特殊。”
“宗教信仰?”罗莉安抬起埋在盘子里和牛排奋战的脑袋,奇怪地问道,“什么宗教信仰?我为什么要信仰他?我又不是圣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