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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无法理解的除了车祸、死亡,还有最后几天父亲反复说的「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结果,可我们必须去做。」「未来,一定会有成千上万的无辜生命被牺牲,证明我是对的。」「没有谁是无罪的,我双手是血,罪不可赦。」
一个和平主义者,却选择了最违背内心的方式贯彻信念。
别人不杀他,他也会自杀。
只有那一个被扔下的孩子懵懵懂懂,把无法理解的这一切深埋于记忆,试图忘记,而梦魇时却重复回荡,不明所以。
经历过SLK,季容夕更懂父亲:那个绝望拿起枪的男人,初衷是为了避免成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个生命的牺牲——后人以惨痛代价证明,那一群失败的中心派才是正确。
郁今歌自杀。
以此殉于理想殉于所坚持的正确。
历史被封尘禁阅,因为在世的人都没有资格评判。
陆洲有些伤感:“原来是自杀,不过也能理解,他肯定是理想主义者。”
季容夕:“你现在做的事是我爸当时想做的事。”
陆洲现在做的就是将地方的军权收归政府,结束这种四分五裂的局面。
历史是一次次轮回。
牺牲是恒星。
“你会遇上很多阻碍。”季容夕说。
“没有成功是轻易的,既然相信是正确,就要一往无前。”陆洲回看他,“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想,要是遇上你,我一定追你——不管你是谁、你身边有谁、甚至喜不喜欢我,我都一定要追到手!”
……你是15岁的魔鬼吧?
季容夕调笑:“追到手以后呢?洗唰干净了晾一边吗?”
陆洲瞪他:“还用问,上1000遍再说!”
上1000遍?尽说这样诱惑人的话!季容夕忍俊不禁,溪水淙淙,流过赤着的脚,惬意,畅快,是痛痛快快的夏天。
“假设,我只是说假设……”陆洲忽然犹豫。
“怎么了?”
“你会爱我胜过复仇吗?”才问出口,陆洲就觉得自己很幼稚,很荒唐,很不会看气氛,这有什么好比的。
“别问。”
“……”
“再问就是爱你。”季容夕温柔地看着他,何必跟往事纠缠,不如跟眼前的人痴恋。
咔嚓一声,心里的枷锁被打开。
陆洲欣喜若狂地扑去,脚下的鹅卵石一滑,半跌入水。被季容夕拽起时,裤子都湿了。
“这么大一个人,站都站不稳。”
“谁说大人就不能摔跤了,我太高兴了嘛。”自由了,再不会在甜蜜时忧心忡忡了。
夏天的小溪流。
湍急,炽热,不顾一切地朝人扑过来,扑得满怀。
这溪水湍流,溅起细细碎碎的水花,像被曳开的白衣;这溪水很澄澈,像激动的泪水;溪水带着夏的温度,暖暖的,季容夕低语:“这水好舒服,真想泡进。”
陆洲用脚尖轻轻拍打水:“嗯,随你。”
“陆洲,你是不是很少在野外呆?”季容夕忽然神秘一笑。
“我从小都呆宇宙飞船的。”
“没有玩过野溪水?”
“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