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请老大师子荣代东坐了中位,定要让陈正南做上首主宾。陈正南哪里敢坐,千般推辞,二少爷见他执意推辞、谦让,最后只得请老二公浩坐了,请陈正南和老三坐了东首二少奶奶陪了林姑娘坐在西首打横,其他众人才依次坐下。
二少爷家的这盛宴,自是非其他村庄里人家能比,八个精致的小碟子,装着南北各式的凉菜,中间是香味扑鼻的淮上开口汤,再配了四样热菜,又备了贵州的烧酒和绍酒黄酒,众人根据自己喜好自选,二少爷也不勉强。
林姑娘自然是用了家乡的绍兴状元红,二少奶奶见她用的是黄酒,便同她一起也倒了一杯。
因为有二少奶奶在,林姑娘吃饭、用酒也自在些。
众人端起酒喝了,吃菜、谈天、叙话,无非是琴棋书画,市上才出的新刊刻图书,前朝往事,这几年科举场上的新闻、旧事,吃着喝着,席间聊的甚是融洽。
这时,那上菜的小厮把开口汤撤下,换上热腾腾的羊肉火锅,众人更是吃得热气腾腾,酒让人红了脸色,火锅让人暖了肚肠。
众人吃着喝着,谈古论今,免不了再说些诗词歌赋。
林姑娘忽然对陈正南说道:“正南,你我在这里吃喝,是不是忘记一件事呢?”
陈正南刚与邻桌碰了一杯酒,正是微醺之时,头脑有些热腾腾的,便问道:“什么事呢,我倒是忘了,姐姐你说啊。”
林姑娘笑道:“我们往这里来,是不是给二少爷带了一份小礼物,你怎的见了美食就忘了呢?”
陈正南这才惊道:“哎哟,的确忘了,下马的时候我只顾招呼你,从下马石上下来后,那马就被小哥牵到后面去了,那东西还在马鞍袋里,我现在就去取。”
二少爷道:“难为你们了,居然还为我带了礼物来,哪里要劳动你去。”他说着冲身后伺候的小厮说:“快去,去林姑娘乘的那匹红马那里,把他带的东西取来。”
小厮听了,应声而去,片刻就快步走了进来,左手里拿了一个缎带系了的红纸包,右手拿了一只细长的布袋。
林姑娘笑道:“怎么把笛子也拿来了?”
小厮说:“我不知道哪件是的,怕拿错了,就都拿来了。”
众人连声称妙,说:“林姑娘居然还会吹笛子,今天简直更妙了。”
陈正南站起身来,从那小厮手中接过红纸包,递到二少爷手中说道:“二少爷,这还没有出正月十五,也算是过年,大年上蒙你邀约,略微备了一些薄礼,不知可入得你的法眼。”
二少爷接在手里,微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们送了我什么礼物。”
他说着解开了那红纸包外面的缎带,打开红包,赫然看见居然是一本《读玉斋杂记》。
看到手中这本旧书,二少爷一时不禁哑然,面露惊异之色,随即叫道:“天呀,我今天这是在做梦吗?”
他说着翻开了书页,良久之后对身旁的老大说道:“大哥你可知道,七年前我曾经在安庆府见过这本书,那时我要出三百两银子买,可是呢,宝主坚决推辞,任我给再多的银子死也不愿出手。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宝物今日竟突然出现在我家中。哈哈,我居然身在家中凭空得此宝物,这真奇妙,简直太奇妙!”
老大师子荣从二少爷手中接过书看着,连连点头:“果然是好书,真是元末的善品,不可多得。”
二少爷便站起来问陈正南道:“正南老弟,不知这书从何处得来?”
陈正南道:“二少爷,这书我哪里能有,我平时很少看书的。这是林姑娘从洛阳带回来的。我说今日来二少爷家做客,没有伴手之礼,她听说你喜欢老书,就让我就拿了来。”
二少爷便看向林姑娘,问道:“贤妹如何得到此书?”
林姑娘便说道:“禀二少爷,这是几年前,我和家父在洛阳的时候,有人托我父亲办事,之后作为答谢送与他老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