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宋南时平静道:“是不缺,但是小孩子并不像大人想象的那么天真的,或者说,利益和权力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没有人引导的话,一群小孩也是一个小社会,没有食物时他们会争抢食物,物质充裕了他们渴望的就是权力,而彰显权力最原始的方式,就是对最弱小的那一个进行压迫。”
诸袖几乎是震惊地看向说出这番话的宋南时。
宋南时却笑了笑,道:“你们都太忙了,如果师尊有空看一看她,让其他人知道小师妹是兰泽峰弟子,小师妹就不是最弱小的了,但可惜师尊没来过。”
诸袖沉默片刻,几乎艰涩的问:“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宋南时想了想,道:“我不是,因为我不是最弱的。”
那天之后,诸袖就将小师妹接了回去。
但是一年又一年,小师妹沉默寡言,胆小怕生,不爱出门。
她天赋卓绝,却几乎没显露过自己的才能。
宋南时说这叫社恐,性格如此而已,不一定就是小时候的经历影响的。
可是这一刻,看到小师妹被一群人威胁的那一刻,她却想起了年幼的小师妹被人欺负默默忍耐的样子。
诸袖突然觉得很后悔。
这么些年,自己都干了什么。
三师妹年幼孤苦磕磕绊绊的长大、小师妹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大师兄血海深仇,她重生之前一概不去管,偏偏一心跟随那个什么师尊。
师尊目下无尘,万事不管,她身为师姐不也是这样?
那她和师尊又有什么区别?
除了师尊,除了那所谓的情情爱爱,她前半辈子还做了什么?
诸袖深吸了一口去,突然低下头,按住郁椒椒的肩膀,道:“师妹,师姐对不起你。”
郁椒椒震惊地抬起头:“不、师姐,怎么会……是你救了我啊!”
诸袖却道:“不是,你听我说。”
郁椒椒张了张嘴,安静了下来。
诸袖看了一眼师妹怀里警惕地盯着她的黑兔。
她死之前,妖族太子正在追求师妹,她那时候就怀疑那个太子是不是师妹曾经的灵兽。
但是无所谓了。
不管师妹对那妖族太子有没有心思,她不能让一个这样的师妹去妖族。
妖族太子爱她?呵!爱算什么。
她平静道:“师妹,我从前没教过你什么,现在你长大了,我没有资格再教导你,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一个东西。”
郁椒椒:“什、什么?”
诸袖:“反抗。”
郁椒椒愣住。
而正在此时,旁边传来一阵动静,两人一兔转头,就看到一个肿的和猪头一样的男人跑了过来。
他一见诸袖,大喜过望:“诸袖,你听我说……”
诸袖认出了他,沈千州,她那个未婚夫,别说变成猪头,化成灰她也认得她。
她便笑了:“这不巧了嘛。”
她道:“师妹,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反抗。”
诸袖大步上前,长剑自袖中滑出,落在了手中。
沈千州肿成猪头的脸上仍旧是茫然不解的,哪怕诸袖拿着剑,他似乎也不觉得诸袖会做什么。
因为前半生,诸袖也从未反抗过。
跟随师尊,于是师尊说这个婚约合适,她便也认下了这个婚约。
师尊和未婚夫说她端庄起来才像样,她便端庄。
没有自我,不懂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