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丝萝从内室走来,手里拎着银鎏金镶红宝石提篮,提篮里放着各色瓷罐。
丝萝打开提篮,对姚氏说:“伯夫人,这几样茶,均是王妃喝得惯,一样盛了点,烦您回府细细尝,若有哪样好喝,打发丫头们过来取。”
姚氏少不得推辞,丝萝只得招呼旁边秋子:“秋子姐姐,烦您收好,莫要辜负王妃的心意。”
一面说,一面把银鎏金镶红宝石提篮交到秋子手里。
秋子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疑惑地看向姚氏。
裴仪抢先对秋子说:“收下吧,母亲觉得哪几样好,你再来我这儿,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只管问你丝萝妹妹要。一家子人,莫要客气。”
有了这话,姚氏不好多说什么,冲秋子点点头,秋子接过丝萝手里的银鎏金镶红宝石提篮。
裴仪适才的话,提醒了丝萝。
丝萝挽住秋子的胳膊,把人拉到外头,一边询问秋子喜欢什么,一边替她装进提篮。
又歇了一时半刻,姚氏起身要走,赶巧穆氏和裴玉来访。姚氏又陪着她们坐了好一会儿。
裴仪一见裴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周茂,心里又喜又愧。
喜的是,几人都满意这桩婚事;
愧的是,周茂身负重任,不得不远走万里,使有情人不得相见,唯有思念。
裴玉袅袅走来,半握住裴仪的指尖,在她身旁的松红木椅上坐下,贺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想必恭喜的话,这几日,你也听乏了。”
“乏是乏,一瞧你们我又觉得松快了几分。”裴仪一手反握裴玉,一手抚在穆氏搭在肩上的手,“伯母坐。”
皂白闻风而至,走到外屋门槛,听见内室传来说笑声,忙问候在门口的侍女:“谁在里头?”
侍女矮身,“回皂白姐姐,是王妃的娘家人,承宣伯夫人和裴大爷的妻女。”
皂白笑着往里走,一眼瞥见内有四人,只有三把椅子。
王妃坐着一把,伯夫人坐着一把,另一把在王妃身侧,由裴玉坐着,穆氏倚在王妃身边,手搭在她肩上说话。
许是王妃心里有事,未能及时料到。
皂白斜眼扫了扫侍女,眼风凌厉,吓得小侍女缩头。
皂白亲自搬了把椅子往里走,笑着对穆氏说:“大夫人坐。”穆氏对这个称谓极为敏感,瞥了瞥皂白,沉脸坐下。
自打裴昌文丢了爵位,伯夫人这个称谓,便与她无关了。虽说她心里不记恨、不恼怒、不迁怒,可……她心里到底不太舒服。
从她嫁进伯府,不得夫爱,不得母宠,不得妾敬,不得下畏……又没有儿子傍身,唯一的谈资就是承宣伯夫人这个名头。
如今连这么个名头也没了……在娘家武安侯那,妥妥地连个正眼也挣不上!
心里一直有根刺插在那……
虽说裴仪待她亲近,可到底还是隔了一层。
她人,她心,终在西院,不在她穆氏身上。
更别说,如今分府别治……
她的日子……
每每想起这个,穆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对裴仪心情复杂的很……
若说感激她,心里有那么一丝怨;
若是怨她吧,女儿的婚事,全要仰仗她……
单皂白给穆氏搬椅子这会儿功夫,她的心里过了一千道,一万道坎,不敢对裴仪甩脸,但对她的下人还是略可以摆一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