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真大啊……”
镇子里面那些门道里人的担忧,也确实在出现,当石马镇子面的生气沸腾,引人注目之时,青衣的公子与铁骏大堂官,也在耐心的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在等子时的到来,但看着镇子的动静,脸却也生出了淡淡的冷笑:“人有三魂,因果,守尸,转生,这天下也有气运,福泽,命数三大根基。”
“凡人只能由天定,若敢染指,便需受天谴。”
“这一钱教养邪物而聚福泽,已是有伤天和了,若不是我们恰好赶来了此地,这场福会过去,怕是真被他们养出了几分气运……”
“……”
那位铁骏大堂官似乎却对这镇子的动静并不怎么感兴趣了,听着他的话,也只略垂了双目,淡淡道:“我们守岁门道没有别的本事,也不会去算这缥缈之数,只等时辰到了,过去办差。”
“他们办这灯火福会也好,骗这愚夫蠢妇也好,甚至真个铸剑造反也好,挥刀斩去,自然干干净净。”
“……”
“呵呵,铁骏大人想的轻松,我也佩服你们守岁人的本事,但那位异人应该还在镇子里,盗了将军令的小贼也不知根底,怕是事情不见得如你所想般顺利啊……”
孟家公子低低的笑了一声,早先客客气气的二人,似乎因着之前这孟家公子执意炼阴将军却失利,也生出了些许不快,言辞间有了间隙。
铁骏大堂官听了他的话,甚至表现的有些冷淡,道:“要守规矩,等这三天,不是孟家少爷你说给了我听的么?”
“规矩自是要守。”
孟家公子笑了一声,道:“铁骏大人在等时辰,我在那时辰之前也不会入镇子,只是就这么看着这帮妖人卖弄妖术,蛊惑那帮村夫愚妇,却也瞧不过眼。”
“一些该办的事情,倒也不必非要等到入镇子的时候!”
“……”
说着话时,已经忽地一挥大袖,在他身后,便有阴风鼓荡,七八只小鬼,身皆背着令旗,随着他大袖一挥,便一下子全都飞了出去,化作清风,瞬间去往了石马镇子各个方向。
以石马镇子为中心,荒山野地,八个方位,如今都已经布下了奇怪的祭坛,身穿翠衣的丫鬟,家仆,各自捧了一个牌位,向了石马镇子的方向,直挺挺的跪着。
直到小鬼蹦蹦跳跳,出现在了身前传令,这些人才点起了四柱香,插在了身边,然后揭下了牌位面蒙着的黑布。
只见每个牌位,都写着一个字,分别是:病、伤、痛、哀、惊、绝、悲、苦。
他们捧着这几个牌位,缓缓的向了石马镇子的方向磕头,身边顿时有一阵阴风卷起来,身边四柱香烧出来的烟气,便忽然自八个方向,向了最中心的石马镇子,飘了过去。
动静极小,这烟气混入了阴风夜色之中,更是无人察觉,只是这天地之间却忽地微微发黯,就连天那璀璨星辰,也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镇子里面,四处张灯结彩的灯火,亦在此刻,被蒙了一层阴影。
一些悄无声息的变化,正于这场热闹的福会之中,暗暗滋生,无声蔓延,如穿过了人群的阴风一样不可察。
“红灯赐福,驱邪祛灾……”
那街道之中,等着神台赐福的百姓各有悲苦,却不相同,有的是患了病,来求赐福祛病,有的是命运悲惨,难有活路,来求神明斩去悲苦,也有就是因为常年吃不饱,想过来吃一顿饱饭。
他们满怀希望,只为了跪求神台洒落几滴甘露,淋在自己头顶,盼着自这一刻起,命运便会网开一面,却不曾想,先是被这幽幽阴风,吹到了自己的身。
身子打了个寒颤,便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一时难以说清楚这种感觉,只觉得忽然被什么东西看到了一样,心头生出了强烈的压抑与晦暗。
有本来就饥饿之人,来到了镇子之后,已经吃了一顿饱饭,如今虔诚跪拜,也不求别的,只求每日两餐汤水,里面都能瞧见米粒。
但在这一刻,却莫名其妙,刚刚才填过了汤水的肚子,居然又饿了,而且越来越饿,仿佛几年间的饥饿,全集中到了这一刻,如同身体里住了一只饿死鬼,怎么吃都吃不饱一般。
有本来身就有病,过来求医之人,脑袋被洒了“甘露”,便已自觉身子好转了不少,却被这阴风一吹,竟是病痛隐隐再起,甚至涌苦呻吟。
而在此时的神台之,站在东北角的一位法王,正低头看向了一位脏兮兮的农妇怀中,浑身青紫,嗷嗷哭泣的娃娃,看着那农妇不停的向自己磕头,嗫嚅着祈求自己。
法王手捏莲花指,轻轻蘸了几滴甘露,洒在了娃娃身,这娃娃顿时止了哭声,身的青紫也仿佛退散,农妇顿时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