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石洞里的温度却是越来越暖和,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玄叶草香味儿,百里月桐在一旁给男人配药,阿离则守在男人身边玩耍。只见小娃儿将手里的雪蟾放在青石上,看着它来回不停的爬动。突然,阿离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男人手掌的伤口处有很多奇怪的小红点,和血的颜色一样,可是看起
来又不像是血。就在阿离好奇的睁大眼睛想看个仔细时,突然发现他养的那只宠物雪蟾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男人的掌下,伸出宽大的舌头轻轻扫过,那些原本蠕动的红点就不见了,小娃
儿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咧起嘴角显得开心兴奋。小娃儿干脆把男人的手掌翻了个面,将雪蟾放到他的掌心玩儿,发现此刻还源源不断有细小的红点从男人伤口里爬出来,雪蟾好像特别喜欢吃那种东西,每每爬出一堆红
点,那只肥胖的雪蟾便懒懒的伸出它那条宽大的舌头,将它们清扫的干干净净。
“阿离,你在做什么?”
百里月桐拿着配好的药丸走过来,看见儿子脸上的异样兴奋不禁心生疑惑,再走近些一看,整个人当场石化,手里的药丸不知何时也落到了地上。
“娘,你看……真好玩儿,爹爹的身体里有好多好多红色的小东西,雪蟾可喜欢吃了……”
阿离悦耳的嗓音在空气里响起,看的开心极了,只是小娃儿哪里知道,正是这些红色的蛊虫,当年害得他们一家三口落到现在的田地。艰难的咽了咽喉咙,百里月桐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静下心细细观察,发现那些红色蛊虫都是自己从男人的身体里爬出来的,而更巧的是阿离今日捉到的雪蟾
最爱的就是这道菜。
不过……雪蟾能治毒,也能吃蛊虫,它却没有本事将这些蛊虫从男人的身体里引出来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百里月桐也希望弄明白这一点,因为血蛊在医书上并无计可解,因为流窜在血液里的蛊虫,谁也没有办法将它取出来,除非放干男人的血。可是现在,这些虫子全都自己爬出来了,到底是为什么,眸光无意瞥到腰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视线倏地落到男人身边那只点燃的檀香上,难道是玄叶草炼制的
檀香起的作用,它的味道也能够吸引蛊虫吗?想到这儿,女人刻意将檀香移放到男人手边的位置,让气味儿变得更加浓郁些,不想诡异的事情还就真的发生了,更多的小红点蜂拥般从男人的伤口处爬出来,正好落入
等在那里的雪蟾口中,阿离兴奋的大声欢呼:“娘亲,好玩,真好玩。”昏迷中的男人似也被小娃儿的声音吵醒了,迷迷蒙蒙间半睁开眼,视线顺着母子二人的方向落到自己的掌心里,深邃诲暗的鹰眸倏然变得黯淡,缓缓闭上眼,又昏睡过去
。男人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身体里爬出的蛊虫将阿离的宠物雪蟾喂得更肥更壮了,百里月桐每日早晚都会喂男人服用保护内脏的心丹,眸光偶尔会瞥向男人受伤的手掌,
如今那里已经再也不见有红色蛊虫爬出,看来他身体里的血蛊已经化解了。“热,好热。桐儿,水……我要喝水。”睡梦中的男人迷迷糊糊的叫出两个字,顿时让女人的手悬滞在空中,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只是……睡梦中的他又怎么知道,相
隔四年,很多东西都慢慢发生了变化,他们之间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喝水。”女人清冷的嗓音在男人耳畔响起,微微扶起男人的头。
男人闭着眼,一边喝水,粗粝的大掌自然而然覆上女人的柔荑,女人水眸闪过一丝复杂,却没有避开,面色平静如水等他喂完水,不留痕迹的将小手从男人掌心脱离。君煜麟睁了水,人似乎也清醒了些,缓缓睁开眼,当看见百里月桐和阿离时面色微怔,突然感觉脑袋嗡嗡作响,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乱糟糟的,一时之间完全衍接不上
来,莫名的烦躁让男人的身子变得焦躁起来。
男人双手紧握成拳,闭上双眼,似极力隐忍控制着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脸色也因此而涨得通红,阿离紧张的拽上女人的衣角,怯怯出声:“娘,爹他怎么了?”“噓!”百里月桐一脸认真的凝望着儿子,食指竖到唇边做手势示意儿子不要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对于男人而言也是艰难的,他需要消化很多很多事情,四年的时间说长
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该发生的毕竟已经全都发生了,任何事情都没有‘假如’……
山洞外的雪已经停下来,几天下来,他们身上所带的干粮也剩得不多,身体刚刚恢复的男人沉默不语的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和随行包袱,看来他是打算现在就下山了。
依然是一条绳索扔向女人,男人身上拴着两条性命,百里月桐走在前面,阿离随后,走在最后的男人肩负重担。
这一路很顺利,百里月桐将自己照顾得好好的,而男人则将阿离安全的带到地面,只是这一路上的气氛却是格外诡异安静。
就在百里月桐和阿离上马车的那一瞬,男人突然说话了,低沉的嗓音透着说不出的沙哑:“等到了镇上,你们母子俩就先回京,本王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女人眼敛深处闪过一抹异色,沉默数秒后淡淡出声:“不是说好了一起来,也要一起回吗?四皇子若有事要办,我们母子可以在镇上等你。”
女人的回答不禁让男人半眯的狭眸深凝她一眼,压低的嗓音意味深长的道:“洛大夫不是一直都希望能与本王分道扬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