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他没说。
祥叔却已听得胆战心惊。
平日里温润如玉对谁都谦恭有爱的太子,城府居然如此之深。
再联想一下昨晚太子说的那些话…
秋夜凉寒,却不如人心更凉。
“那么,王爷您打算…”
“二十多年我都等过来了,也不在意这一时半刻。”宫墨嘴角含笑,眼神却如月色清冷,“我不曾小看过他,却还是让他抢占了先机。”
祥叔道:“即便您心中早有判断,但兹事体大,若无确切证据,恐难以服众不说,还会惹祸上身。偏偏所有证据都落在了太子手上…”
宫墨神情如常。
“那至少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他眉目沉敛,浅浅微笑,唇若樱花,“当年他选中师心鸾,并非偶然。至于宫里那位挽妃娘娘…”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月色如钩,沉凉如水。
血腥杀戮中,慌乱的脚步声,呼天喊地的哭声,唯有那个小女孩儿面色苍白,眼神含恨,直勾勾的瞪着他。
那日猎场之上,那个斗篷女子招招逼近,眼神里的恨哪怕隔着面纱也无法阻挡,和当年那个小女孩儿的目光,一模一样。
宫越或许并不敢肯定她的真实身份,留着她不外乎是针对自己罢了。那位正得宠,一旦自己有任何动作却无证据,就会触怒宫中那位,自然而然的再次被贬。
他这位皇弟,从来都最会做好人。
可生在这皇城里的人,谁没有长着一颗冰冷的心?
宫越想要事事周全,终究只是天方夜谭。
那个女人…他不打算揭穿她。就让她继续在宫里呆着,继续宠冠后宫。继续,躺在仇人的身侧,生…不如死。
他微微笑着,月光穿透黑压压的枝头照下来,他手指上那枚血玉扳指越发光滑如玉,毫无杂质。
他看着看着,眼中起了淡淡薄雾。
有些恍惚的想着。
原来强加给自己的习惯,是真的无法入心的。
就如同这些年无数个不曾有丝毫温暖的夜,伴随着窗外吹来的冷风,和五岁以前…如出一辙。这血玉扳指没有血的温度,却有玉的凉意。日日戴着,只会让他的血,越来越冷。
祥叔惊异的睁大眼。
他看见他从小侍奉的主子,将那枚戴在手上多年的血玉扳指,轻轻摘了下来。
“王爷。”
他忍不住,轻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