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叶还说她住在刘家的庄子就是为了借刘家的名义谋害小姐,可是婢子就不明白了——那天小姐出门,原是随意在旷野跑马,偶然撞见那庄子才宿进去的。”呖呖疑惑的道,“戎人怎么会算准了小姐那天会到附近、而且还去借宿?”
伺候郑翠叶的其他下人,几乎都被王氏狠狠的处置了。尤其是当初听到呖呖撺掇着郑翠叶朝刘若耶所住庄子走的那几个使女都已经被处死。如今呖呖自然可以放心大胆的装无辜——最初也不是没有使女想供出这事。
然而呖呖之前撺掇的很有技巧,几个使女都说过赞成郑翠叶借宿的话,趁王氏等人为郑翠叶之死伤心得死去活来之际,呖呖明确警告了那几个使女,若把事情说出来,也就是拖了呖呖下水——那样呖呖索性把她们家人都拖下水!
反正呖呖自己没家人了……如果她们不招出呖呖的话,呖呖倒可以立重誓照顾她们的家人。
那些使女左右权衡,反正自己都是死,硬拉呖呖陪葬,还要搭上自己家里人,实在狠不下这个心,只好听她了。
这话让王氏脸色大变!
“而且刘家十一小姐名叫刘若耶,这刘叶……如果把刘家十一小姐的名讳去掉中间的‘若’字,读音与刘叶岂不是一样?”呖呖低声道,“再者,婢子在那庄子上伺候小姐用饭时,那刘叶每每作陪,虽然未用下人服侍,但婢子觉得她……她每次都像是等着婢子也去伺候她一样!婢子觉得,如果是民妇出身,只靠戎人那儿俘虏的刘家下人指点,怎么可能学得那一副士族架子十足的样子呢?婢子记得宫宴时,随小姐入宫,看到刘家、沈家等人家的女眷,刘叶的气度,与那些人……竟颇为相似!”
“你是说那刘叶就是刘若耶?!”王氏只觉得胸中一团火被点燃了一样,她激动得站了起来,“因为她害了我的叶儿所以不敢承认她的身份?!”
呖呖道:“婢子觉得很有可能——”
话音未落,就见王氏朝外疾走!
呖呖赶忙上去扯住了她:“夫人您要去哪里?”
“放开!我要去刘家!”王氏喊道,“我要刘家给我女儿赔命!”
“夫人您不能去!”呖呖大惊失
色,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抓得更紧,“您忘记就因为您拿刘家打了个比方,皇后娘娘就被迫削了您的诰命了吗?您这样跑去刘家,非但不能为小姐报仇,反而……反而会害了您自己啊!”
王氏发疯一样的挣扎着:“那又怎么样?!叶儿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就算奈何不了刘家,撞死在他们家门前,不信陛下回来不给卢国公府一个交代!”
呖呖用力抱紧她——好在王氏这段日子茶饭不思,本身也没多少力气,所以竭力挣扎之下,呖呖也约束得了她,低声而快速的在她耳畔道:“夫人想报仇,何必非要公然而为?”
王氏喘了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狐疑的转过头:“你有主意?”
“婢子想着,既然他们能够暗害了小姐,凭什么咱们不能暗中对他们动手?!”呖呖满脸阴狠的道,“咱们没凭据给小姐讨回公道,但未必不能给小姐公道!”
王氏怔了片刻,忽然道:“你为何对叶儿的死如此上心?”王氏出身虽然不高,但自从丈夫去世后,独自支撑家业,抚养女儿,也不是全没见识的。
呖呖这么热心的揭穿刘叶,又提出报复的计划——要说她是全为了跟郑翠叶的主仆之情,王氏可是知道郑翠叶对呖呖并不算好。
“夫人这么问,婢子不敢有半句虚言!”呖呖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重要的一步,她能不能说服王氏暗下毒手就在此刻了,丝毫不敢大意,松开王氏的袖子,就势跪在她脚边磕了个头,才道,“婢子一则是报答夫人当年的活命之恩!”
呖呖当年失落乱军之中,如果不是王氏正好要给女儿找个机灵的小使女陪伴,看中她的话,以她的姿色,肯定难逃被人玷污的命运——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个问题。
所以说这个报救命之恩的理由是站得住脚的。
王氏心头信了几分——郑翠叶对呖呖是不怎么样,但她这个母亲,自认对呖呖还是不错的,即使这有呖呖本身聪慧,向来没什么地方让她挑得出毛病,但王氏也确实觉得自己救过呖呖,还提拔她做大使女,怎么说都是恩重如山了。
“二则,婢子……从前一直伺候着小姐,如今赵夫人怕招了夫人您伤心,根本不让婢子靠近,除了思索小姐的死外,老实说婢子现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呖呖小心翼翼的道,“还请夫人饶恕——婢子,说的都是真话!”
王氏凝神想着,半晌才道:“我晓得你的意思了,你且说你的主意。如果做的好,确实能为叶儿报仇,那我绝不会亏待你——就算我这诰命找不回来了,收你为义女,把你风光嫁个好人家还是做得到的。”
呖呖的“二则”很明显是在说,她担心没有了郑翠叶,她这个曾经风光的大小姐的贴身使女,往后会消磨在这座卢国公府里。
这话虽然让王氏初听很不满意,觉得前面感激自己救命之恩也是附带,到底还是想为自己打算。但王氏仔细想想,倒觉得这个是真心话。
如此,王氏疑心消除,问起了细节——而呖呖也长松一口气!
“仇姑姑给的这差使,夫人再精明些,我可要露破绽了!”呖呖暗道,“但冒这一次险,换来皇后娘娘的赏赐,往后位份晋升上,可要轻松不少……什么单贵妃、李美人,还不都是下人出身?士族的下人,也是下人,难为还比我尊贵吗?她们能够获宠封妃封嫔,我何尝不能?我这副花容月貌,就要那巍巍宫阙才配得上!”
她认真的向王氏附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