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嬴道:“昨儿过节,虽然晚宴你们都进了宫,但白日家里也是应了节令的……我正在让颜儿和伊人算一算花费,怎么了?”
“这些花费早一点算,晚一点算,应该不打紧吧?”霍清泠笑了笑,道,“要不让颜儿跟伊人替我看会窈儿,我陪您说一说话?”
卫长嬴一怔,随即道:“颜儿、伊人,你们带窈儿去外头玩一会,如今天气凉了,可以到花园里走走,回来时若记得,折两枝桂花给我插瓶。”
沈舒颜跟季伊人晓得这是要支开她们说话,都放下账本,起声应了。
待堂上只剩妯娌两个,卫长嬴问:“六弟妹是有什么事儿?”
“我先跟嫂子讨个人情:这事可能是我多心了,若是这样的话,您可别怪我多嘴。”霍清泠沉吟了一下,才道,“昨儿个您不是没进宫吗?宴上,夫君给我传了话,约了宴散之后在宫门处汇合的。结果我看着下人扶颜儿、伊人上她们的马车时,却发现……”
卫长嬴皱眉:“什么?”
“……我看到卢国公之女郑翠叶,一直盯着三哥看。”霍清泠咬了下唇,才道。
卫长嬴沉吟道:“卢国公……”
“就是陛下那个早年战死的表兄,叫郑二伢的。”霍清泠提醒道,“他还有个兄弟郑三伢,这次亦随御驾征西南,想博取个王爵……卢国公是郑二伢的追封,他早年战死,膝下无子,只一个女儿,就是这郑翠叶——今年好像是十六还是十七。”
“十六七岁倒正是说人家的时候,但她若当真打我夫君的主意那就太可笑了。”
霍清泠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她既然说郑翠叶一直盯着沈藏锋看,应该不是虚言,没准真实情况比这个还要露骨。
否则霍清泠的性情,不会这么急切的来跟自己告状的。
沈藏锋的才貌气度,吸引女孩子不奇怪……丈夫被人觊觎,卫长嬴心里自然有些不喜,但郑翠叶这种人她不认为会构成威胁,“先不说夫君如今妻儿俱全,就说夫君即使还未曾婚娶,凭她庶族的身份也不可能……她盯着夫君看的这一幕,发现的人可多?”
霍清泠叹了口气:“三哥当时正携着光儿同张凭虚说话,好像没有察觉。本来附近有几个人发现,但因为卢国公即使是追封,郑翠叶也没有亲兄弟,可一来郑二伢是陛下的表兄;二来郑翠叶的三叔郑三伢还在,这一回不定有指望获封王爵呢?所以看到的人也当没看见了。偏偏这位主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居然到处拉着人问三哥的身份!”
“那后来呢?她可曾问到?”卫长嬴心里越发觉得不喜,不禁蹙眉道。
霍清泠道:“京里不知道三哥的人当然不多,她随便问了两个人就知道了——后面如何,因为颜儿跟伊人已经上了车,我也不好继续耽搁,免得被人看到越发显得好像跟她有什么关系一样!也不晓得那位到底想怎么样?”
“小女孩子不懂事。”卫长嬴蹙着眉道,“想来也是出身的缘故,不知道掩饰心思,这事情传出去,咱们家没什么,怕是这女孩子要吃亏了。她这年纪正当说亲呢!”
霍清泠道:“她这么胡闹肯定是要落笑柄的……我倒不担心她真能拿三哥怎么样,我就是想到,上回景儿回来,曾经提过,郑三伢……那个人好像是不大讲理的?”
郑三伢作为闻伢子的亲戚,又是最早一批随闻伢子起事的人,算得上资历深厚。
不过早期闻伢子声名不显,势力也一般得很。还是卫新咏跟莫彬蔚投奔之后才开始发迹——这样闻伢子肯定不能怠慢了这一文一武的两位。如此郑三伢这些亲戚、老人的地位就在无形之中下降了。
在这里郑三伢就开始心存不满,几次三番的挑衅找麻烦,为此很被闻伢子训斥过。
大雍定鼎之后群臣议功,闻伢子又亲点了卫新咏跟莫彬蔚封王——郑三伢想得个王爵却也还吃不准,不得不再去西南挣一把——他就更加妒忌卫、莫二人了。
但卫新咏在议功前就回凤州去养病,这病危的消息都传出来了。谁还在这时候跟他过不去,那也太不要脸——而且也没必要了。
剩下来的莫彬蔚难免就成了郑三伢的眼中钉肉中刺。
偏偏莫彬蔚除了打仗之外别无所长,他总不能约郑三伢沙场决一死战,所以明里暗里的,吃过许多亏。
沈舒景作为莫彬蔚的妻子,自然对这郑三伢很没好感。回娘家时,不免要跟长辈诉说几句。
所以沈家上下,虽然跟郑三伢没什么接触,却也知道此人颇为蛮横——郑翠叶自己言行不妥惹出来的事情,没准他会反过来记在沈家账上——毕竟他最讨厌的莫彬蔚,正是沈家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