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浅唇瓣轻颤,微微张开,又合上。她没资格辩解。本来她就答应母亲,一起去看看父亲。由于临时进组的原因耽搁了,尽管她跟母亲解释过,可终于是她的原因推迟了。是她食言。“母亲怪我是应该的。”凌浅声音压得极地,唇瓣张合好几次,才说出这句话。许子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有些难看。凌浅视线一直看着黑色车窗,没注意到徐子墨神色的变化。“我明明答应了母亲,要陪她一起去看父亲的。”凌浅接着自喃着。转瞬间,许子墨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寒风中,许子墨紧握的双手松开了些,一瞬间紧绷的身体松了些。“伯母,不怪你。”许子墨很想安慰她,可刚说出口的话显得十分生硬。“她肯定怪我的,怪我没陪她去看爸爸,怪我。”“不然她为什么听到我名字会这么激动。”凌浅说话间,视线从黑色车窗外转移到许子墨身上。愧疚、内疚、责怪、交集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凌浅那双极好看的眸子,把她心底的情绪出卖的一干二净。“凌浅,我觉得伯母不会因为你没时间陪她去看伯父,而怪你。”许子墨说。“真的吗?”她情绪缓和了些。“真的。”“所以,我觉得伯母这样,肯定是有别的原因。”许子墨接着说。凌浅眉头微皱,视线移到车窗上,低声开口:“我想看看她。”许子墨看着凌浅的侧脸,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安慰一下。内心挣扎着,这层黑色车窗隔在她和母亲身边,仿佛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与母亲距离这么遥远。握着车门把手的手轻轻往后带了一下,没用多大力气,门开了。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凌浅眼前,看见她的一瞬,呆愣住。“小墨啊!我们不是回家吗?”“来这干嘛,这地方这么破!”母亲一双明亮的眼睛打量着四周,最后定在凌浅身上。“她是谁?”凌浅听着熟悉的声音,对自己说着完全陌生的话,浑身一颤。她是谁。她是她最宝贝的女儿啊。好看的眼睛,在她身上游走,疑惑的神色让凌浅意识到,母亲好像真如许子墨所说,不记得她了。可尽管如此,凌浅内心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许是自己带了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所以母亲才没能认出来呢。这个想法迅速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她慢慢走到车门前,弯腰俯身,看着坐着车里的人,抬手,慢慢把脸上的黑色口罩摘下。坐在车内的人,神色从疑惑到惊讶,最后,眼眶里居然泛起细细泪光。凌浅唇角泛起一丝上扬的弧度。母亲是记得的。“疼吗?”母亲视线停在她红肿的脸颊上,轻声问。凌浅睫毛轻颤,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垂眸轻声说:“疼。”从昨晚发生的事情到现在,没一个人问过她,疼吗?母亲是第一个。怎么可能不疼呢?在封闭的空间内,男女力量本就悬殊,她拼尽力气才躲过一劫。脸颊脖颈上全是见不了光、更见不了人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啊。凌浅眼尾泛红,红肿着,眼底泛着泪光,抬眸看着面前的人。“妈。”凌浅唇瓣轻颤,轻松喊了出来。她以为母亲在此时认出了她。原本心疼的眼神,陡然变得惊恐,想要抚摸在凌浅脸上的手,立马收了回来,身体往车内缩。双手抱头,不停地摇晃着,“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凌浅见状俯身单手撑在后座沙发上,身体往里伸,另一只手想要拍拍母亲的肩,安抚一下她的情绪。手还未搭在母亲肩上,啪一声,手被面前的人打掉。刚才惊恐的神色瞬间变得憎恶,“你这个杀人犯,不要靠近我,我不是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