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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连恨都找不到理由了(第1页)

李子木这人也真是的,这种时候就不能主动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顺便告诉我,顾唯一到底会不会给他带去危险,我也不需要他将整个事情都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可这人偏生就喜欢这么不声不响的。这两天看报纸,我几乎是仔仔细细把每个版面都看完,只要没有什么出人命的事情,我还算放心。

方琴的银行在经过整顿之后,倒也恢复了正常营业。不过因为这次的事故,她不但被降级,手上的权利也被架空了,被降级是合乎情理的事情,但手里的权利被架空,这事儿就显得不太寻常了。

想来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了,因为新人一上位,正源这方面的贷款就出现了问题,正源如今的资金链绷得有点紧,只要出现一点点问题,就容易断裂。上次餐饮店问题,让正源受了重创,而正源如今的收入大部分还是依靠在食品业上,其他方面都属于投入项目,至今还未盈利。

新行长上任之后,不知怎么就查起来贷款项目,这么一查就查出了几笔违规贷款,还正好,这几笔皆是正源的。由着在还贷上可能还出现了一点问题,给银行带去风险和损失,方琴过了没两天好日子,又给人抓了起来。

在她被抓起来之前,我们两还见过一面,是她约的我,弄的十分隐蔽,约定的餐厅也是那种弄堂里的私家餐馆,我应邀过去的时候,她一早就在了,这儿的装修偏古风,每个包间也都装修的古色古香的。

我还是专门提早了十来分钟过来的,只是没想到方琴来的比我还早,独自一个人坐在那儿,窗户不也开,整个空间显得比较密闭。我推门进去,她正好抬头看我,见着我的时候,还算温和的笑了笑。

说实话,自从知道他们的事情,我就有点没有办法面对方琴,在这场爱情里,其实一直一来都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只是很无辜的成了一个挡箭牌,王月玲女士想利用她来彻底断了自己的念头,而梁译权却利用她来刺激王月玲,甚至最后还拿她来保护我妈。

我不知道到了今天方琴知不知道这些,但不管怎么样,若是从她的角度来说,梁译权和王月玲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非常自私。可毕竟王月玲是我妈,再如何我也是要护着她的。广尽斤才。

服务生在我身后问:“可以上菜了么?”

方琴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招呼我进来,我应声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清浅的笑了笑,口气颇为轻松的打了声招呼,道:“好久不见,伯母。”

她伸手替我倒了一杯茶,同样浅浅的笑了一下,说:“是啊,好久不见,我听说你去了一趟伦敦。”

我稍稍愣怔了一下,这事儿肯定是于嘉茹说的,我倒也不瞒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仅用余光看了看方琴的脸,只见她低低的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弄,道:“他们肯定都很失望,他肯定更失望。”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冷了几分。

我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气氛显得有些僵,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并未说话。

“让这个秘密永远成为秘密多好,找什么女儿?死都要死了,还要破碎自己一个美梦,何必呢,你说是不是?这样一来,死都死的不安心,真是自找苦吃。”她冷冷的地哼着,仿佛在说笑话一样,随后,又带着笑问:“他死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方琴想跟我表达什么,我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个表情怎么说呢,明明是笑着的,但看起来却很苦涩,我想她应该是想让自己刻薄一点的,可不得不说,她现在这个样子,更像是伤心。

女人,像方琴这样的女人,也是要颜面的,当初被耍成这样,她总不可能到现在再来一句:其实我还是很爱他的云云这种话。她肯定不会让自己那么贱的。可惜,她的表情绷不住,人活着的时候,她还能恨一恨,人死了,连恨都找不到理由了。

她跟苏孟不一样,苏孟的恨入了骨头,没了恨,她大概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了,所以人死了,她就揪着活人不放。可方琴不会。

我想了想,说:“死的挺难看的,被病痛折磨的整个人都脱相了,很瘦,头发也没了。肯定跟您想的那位不是同一个人了。其实这件事,你可以问于嘉茹,她也看见的。”

她看着我,脸上的脸上只停滞了一秒,然后清浅的笑了笑,好像在嘲笑我的无知。稍后想想,也确实很无知,她怎么可以开口向自己的女儿问旧情人的情况,那可是她当年犯下的错误。更何况于嘉茹跟于博漾的感情很好,要让她知道她还对之前的人念念不忘的话,岂不是更遭人恨。

谁让她惯常说过去只是一场错误,她只是年轻不懂事而已,反正我相信她是不会说真话的。如今反倒只能对着我说点真话了,但其实我也不怎么想听,我现在真讨厌他们把那些真相告诉我,如今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可我却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了才觉得后悔。

方琴望着我,原本紧绷着的表情,忽然就垮了下去,许是这包间里的灯光有点偏暗,我很的不是那么真切,这方琴眼里好像闪烁了泪光。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问:“既然你去了伦敦,那么过去的事情,想必都已经知道了吧?”

我想了一下,也没瞒着,就点了点头,说了声‘是’。她似乎在心里挣扎了很久,才忽然抬头看我,嘴唇紧紧的抿着,嘴角稍稍动了动,好像很犹豫的样子,我没说话,就一直等着她开口,也不着急,让她自己慢慢考虑清楚。

大概是在心里挣扎了一番,终于决定了,深深的吸了口气,说:“他有没有,哪怕一句,提到过我。”

她的目光炯炯,我隐约还能在里面看到一丝期待,当然有提到,但仅仅只是提到一个名字而已,而我心里清楚方琴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她大概还期许梁译权对她应该是报有一丝感情的吧。

我看了她良久,想了想,说:“有,他说你是个很好的女人,却伤害了你,他心里很内疚。”我也真的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但总好过把真相告诉她。我想了想,又说:“伯母,其实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又何必……”

“你不用多说,我明白的。谢谢你还能骗骗我,其实当年我很早就察觉到他们两个人不对劲了,只不过我不愿意去深究什么,就当他对我有情,就当我们是相爱的。反正我知道月玲肯定不会跟他在一起,所以一直自欺,直到酒店那次,终于彻底打碎了我自己编织的美梦。他抱着我一直叫王月玲的名字,他让她跟他走,什么也别管,就这样走,他说他连梁家的东西都不要了。”

“多么感人啊,是不是?可对我来说,这些话就是刺,刺得我满心疮痍。所以这些话,我一直埋在自己肚子里,对谁都没有时候,后来梁译权就走了。其实我原本还以为他会拉着月玲走的,可并没有。”她说的时候,如今只有悲凉,倒是没有什么恨。

可我就不懂了,那时候她不是结婚了么,还跟人生了孩子。她大约是看出来我心里的想法,笑了笑,说:“我跟于博漾是因为一次喝醉酒,那会梁译权走了不多久,我总是去酒吧喝酒,把自己喝个烂醉,有次就碰上于博漾了,酒后乱性,他还是个负责人的人,还对我负责了,后来怀孕就结婚了。”

她说着,又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也怪我自己偏执,博漾其实挺好的,可一年之后梁译权回来,王月玲给我打电话,我就……”她吸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苦涩一笑,“现在人都没了,连恨都变得可笑了,想恨,可怎么恨呢?”

说完这话,她像是吐了口气积在胸口多年的浊气,看起来人都愉快了不少。我想她这是把我当倾诉对象了,因为我什么都知道,说话没有太多负担。

可我觉得累。

很快,服务员就过来上菜了,都是一些家常菜,菜色不错,我尝了尝,挺符合口味的,起码我是挺喜欢吃的。现在遇着喜欢的东西,我就想带回去让梁景尝尝,跟他分享一下,当即我就想好了,等会服务员再进来的时候,就挑几个菜,让他们给我打包回去。

所以服务员再进来的时候,我就同他说了一下,“等会我们差不多吃完的时候,我会跟你将,倒是再下单子,一定要现做的,我可不想带着残羹冷炙回去。”

服务生闻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会方琴精明的目光落在我的面上,等服务生出去,便笑了笑,说:“怎么?家里那人还需要你送饭?不应该吧。”

她这锐利的目光,看的我分外不自在,干干的笑了一声,说:“不是,我带回去自己吃的。”我微低垂着头,淡淡的笑了一下。

方琴一副了然的样子,轻佻了一下眉毛,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颇有点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对着梁景,我劝你赶紧见好就收,别让自己再沉沦下去,他这样的人,心里能有多少感情?他是苏孟的儿子,你别尝试着在老虎头上拔毛。他做事就像下棋一样,刚开始没有半点动静,等到他收网,你就会发现之前不经意的事情,就是他布下的隐形的网。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他是苏孟的儿子,亲生儿子。”

我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埋首吃东西,这种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也可能是真的听的太多了,如今听在耳朵里,还真的没什么感觉了。不过,当时我也是有点不明就里,不知道方琴干嘛要跟我说这些,后来她出事,再联系这一番话,我忽然也就明了了,也许这些事跟梁景有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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