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意在旁人看来,分明是一番天真烂漫的模样。
可是谁又能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她的心底已经是杀意四起。
“回宫的这一个多月,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已,到现在的悠然自得,我想,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景花簪抬手去侍弄案几上一株玉兰,“我甚至觉得,这样活下去也挺好的,我甚至已经在幻想着不久的将来,我将在封后大典被皇上您立为皇后。”
“可我却没想到,皇上您竟这么轻易的又改变了主意——”景华簪说着,眉目间不经意流露出几丝忧伤之色。
在得知被传召之时,她特地吩咐桑麻为她重新梳了发髻,将原本的高髻梳成了低髻。
这低髻梳的恰到好处,此时配上她那张足够凄哀的脸,任谁看了不说一声好个柔弱的国色天姿。
她的这一番心思自然是没有白费,看着眼前那个柔弱的前朝公主,耶律敦巴日还是后悔了方才说出的话。
而景华簪敏锐的察觉到到了他神色的变化。
她装作抹眼泪的样子,哽咽出声,“既如此,我也不叫皇上您为难,可是,您总得给我一个理由!明明先前您已经决定要将我立为您的皇后了!为何又突然要将我送出宫去?”
耶律敦巴日犹豫不决,干脆一声叹息,朝卜臣佑摆了摆手,“卜臣佑,你说与她听!”
卜臣佑应声,将那山人所说之事一句不落的说给了景华簪听。
“那——敢问皇上,那山人是从何而来,又是谁将他引荐于皇上您的?总不能是他自己找来的吧?”景华簪缄默半晌,道。
“这——”卜臣佑朝耶律敦巴日瞧了一眼,见没有制止的意思,才缓声道:“是贵妃娘娘。”
听罢,景华簪和青娥相视一笑。
一听到是阔阔真引荐,她二人心里便都明白了许多。
“原来,又是贵妃娘娘啊!”景华簪扑哧一笑,瞟了一眼绿珠手中的瑶盘,那上头,是那件暗红绣金的凤袍。
又是?什么叫又是?耶律敦巴日抬眸看向景华簪,不解道:“又是是什么意思?难道贵妃已经同你说过此事?”
景华簪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有的,我所说的又是——不过是说,这一个多月以来,贵妃娘娘还真是一刻不停歇的想方设法害我呢!”
“什么?”景华簪这话让耶律敦巴日听的一头雾水,“贵妃害你?”耶律敦巴日说着摆了摆手,“绝不可能!”
“你刚回宫的时候,贵妃确实很是容不下你,这朕都是知道的,朕也因此惩戒过她!可你若说贵妃曾存害你之心,这朕是怎么都不信的!”
听着耶律敦巴日斩钉截铁的说着,景华簪知道,自己说再多,他都是不会信自己的话的,还需得拿出证据。
她朝绿珠看了一眼,柔声道:“绿珠,将凤袍呈到皇上的案桌上去。”
说罢,又朝耶律敦巴日道:“皇上,您就不想知道我为何突然就染上了天麻吗?这宫中这么多人,就我一个人染上了!”
“刚开始,我也对此很是疑惑,可后来,我全都明白了!就是那件凤袍!就是那件凤袍将那天麻染到了我身上!”景华簪抬手指着那明黄色桌案上的一抹殷红。
“皇上,这婢女绿珠就是证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您只需传召太医来查看一番,便知这凤袍之上是不是有天麻了!”
“回皇上的话,婢子绿珠愿意作证!婢女原是浣衣局当差的,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索达公公挑了婢子,一并随内务府新挑的宫役将婢子送到了华簪公主所住的景阳宫,而后,在那凤袍送到景阳宫的头一天,索达公公便给了婢子一瓶药水。”
绿珠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双手奉上,“就是此物,索达说了,贵妃娘娘叫婢子将此物涂到您赐予华簪公主的那件凤袍上,还说婢子若是不照做,就将婢子乱棍打死!婢子只得——只得照做了——”绿珠说罢,不由得哭出了声来。
“竟有此事?”耶律敦巴日感到很是震惊。
“快!传太医来!”
“是!”卜臣佑应声,几步往殿外走去。
“那你又为何愿意将此事说出来?”耶律敦巴日腾的起身,踱步至案桌前,看向跪在地上的绿珠。
绿珠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婢子——婢子的弟弟在贵妃娘娘身边当差——叫她——叫她给杀了!”
“婢子断不能再纵容贵妃娘娘如此害人了!婢子就是死,也得将此事说清楚!”
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的身边竟藏了一条毒蛇!耶律敦巴日似是被雷电击了一般。
“这么说来——”他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托在了案桌上,“那山人所言之事——也是贵妃一手策划?”
一时间,心痛的他不能呼吸,脊背逐渐弯曲,呼吸也渐渐费力起来。
见此状,景华簪忙起身走到案桌前将耶律敦巴日搀住。
“皇上,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