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歪头想了想:“师兄师姐都很和气,果然不愧是先生座下弟子。”
白泽帝君笑道:“既然都和气,为何你一个人待在这冰天雪地,不去与他们热热闹闹玩在一处?”
玄乙捂了捂脸,羞怯道:“其实弟子也生性腼腆,不好意思和师兄们说笑。”
白泽帝君大笑起来,起身朝外走了数步,忽然道:“以前数千年都是少夷点卯去钟楼敲钟,如今是你辈分最小,以后每日点卯便是你去钟楼敲钟,从明日开始。不许忘了,不然便要责罚你。”
“弟子谨遵先生之命。”她答得利落干脆。
白泽帝君停了片刻,低低叹息一声:“真是个叫人头疼的小家伙,本座老了,本想过几天清净日子,不该收你啊……”
不等玄乙应答,他的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冰天雪地中。
玄乙手指在冰桌上轻点,散乱的雪沫霎时间聚拢在一处,她又开始慢悠悠地捏起花儿。
极远处偶有阵阵笑语声传来,只是听不真切,一段一段,最终一切都陷入沉寂。
好安静,风的声音都那么清晰,她独自一个孤零零地坐在冰和雪的深处,用指甲细细雕凿一朵桔梗花,铃铛似的花苞,纤长的脉络。花捏好了,再将它轻轻抛下去,好像这样就可以挡住那些无处不在的猩红血色。
白泽帝君是故意的吧?让她住桐景殿,又跑来说一堆有的没的,考验她的反应?又或许只是满足他窥人隐私的念头?
是什么理由已经不重要,他已经成功让她变得不那么开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雪白的冰桔梗花已经堆了半人高,玄乙轻轻吹了一口气,它们又重新化为雪沫,散落一地。
远处有说笑声慢慢靠近,依稀是芷兮神女的声音:“先生最喜紫阳花,明性殿三百院里种的最多的便是这花,长在道路两旁,连认路也方便得多。这里拐角处有两丛青竹往东面去的路是通向钟楼的,那边是桐景殿……咦?”
伴随一个惊诧的惊呼,一行祥光灼灼的天神们纷纷停在此时被厚厚冰雪覆盖的桐景殿外,惊疑地朝里面张望。
“桐景殿怎么变成这样了?”古庭神君极为错愕,“有弟子住在这里?”
延霞笑道:“是啊,新来的小师妹被先生安排住在桐景殿,听说她是烛阴氏的后裔,这才把桐景殿铺满冰雪吧?看起来好漂亮!”
芷兮朝布满冰雪的桐景殿内静静看了片刻,因见那烛阴氏的小公主独个儿坐在冰天雪地里好似在发愣,相比较下,他们这里却是笑语晏晏,热闹非凡,方才让延霞叫她,她也不来,芷兮心中忽然有点愧疚的不忍,这样搞的好像他们真的在排挤同僚一样。
她上前朗声道:“玄乙公主,我们正领扶苍师弟游历明性殿三百院,你可愿同行?”
玄乙淡淡瞥了他们一眼,缓缓起身开口道:“要我去也行,让他走我就一起。”
她的目光落在古庭旁边的扶苍身上,他眉梢微扬,面无表情地与她对望。
芷兮蹙眉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同僚,哪里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玄乙淡道:“那就请师兄们继续厚他而薄我罢,我要休憩了,请诸位师兄慢走。”
她长袖一挥,两扇冰雪大门轰然合拢,将这帮乱放祥光的天神关在外头。烦人,心情正不好他们偏要来触霉头。
弟子们都被她的傲慢无礼惊呆了,过了半天古庭才怒道:“这是什么态度!不必搭理她,我们走!”
他转身快步离开,弟子们议论了一阵,也只得跟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