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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听你说说,哪里的果子最甜,哪里的稻米最香,哪里的姑娘最好看,哪里的儿郎最俊俏!我还想知道西域的驼铃是什么样的,天竺人穿的衣服和咱们一样吗?
我有好多想知道的,却只能困在这高高的院墙之中。可寒霜,你不一样!你人是自由的,心也可以是自由的。
我不想成为你的羁绊,如果可以,我更想成为你的来处,当你走的累了,你就回来和我分享你的故事。
寒霜,对自己好些吧,这才是咱们努力的意义啊!”
柳寒霜一动不动地感受着双手传来的温热,本应熨帖舒适的触感,好像突然激起了皮肤中潜藏的痛与痒,让人难以忍受起来。
“好,下次再见,我给你带着故事回来……”
时间过得很快,柳寒霜不能在贾府多呆,匆匆交代完最后两件事,司棋就按原路将他送了回去。
迎春斜靠在圆枕上想着心事,她和柳寒霜的相识起源于利用和试探,谁能想到如今会有这样的缘分。
柳寒霜方才给她留下了两个传信渠道,是分别靠近贾府和林府的两个货行。这都是山西王家本家的买卖,柳寒霜如今和里面的人也算建立起了交情。
出门在外的人,最能体会音信难通的困窘。说句代传书信,即便是最不靠谱的那一个,也会尽力帮着递到。
为防意外,柳寒霜还特意安排了两处,算是双重保险。
除此之外,迎春再没想到,他还为自己铺了另一条路。
迎春生母刘氏的家人,被柳寒霜找到了!他们当年将刘姨娘二十两银子“卖”给贾赦做了通房,全家人就辞了贾府的佃农身份,另外置办了田地买卖,几年之内,日子也算过得风生水起。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往后不过六七年,刘家就遭了灾,重新做回了佃户。
“我往四邻打听过,刘老汉一家还算本分,如今留在身边的只有一个儿子。你母亲原本还有一个妹妹,荒年跟着客商走了,这么些年都杳无音信。
我装作你姨母的儿子,出面安置了他们,你那小舅舅不顶事,家中还是由刘老汉做主。一家人本要过不下去了,如今有钱的亲戚来认,巴不得是真的,所以都不用我找借口验证真假。
如今我还多了一个身份,是你的表哥了。若一切都按本来计划,你没有可心的人,我就来府上提亲娶你!
万一你有了如意郎君,我就当你表哥,日后不怕没有娘家撑腰。”
桩桩件件,柳寒霜都安排的很妥当,不知这样的深情厚谊,自己以后有无报答的机会……
转眼到了年下,老太太欢欢喜喜地给姊妹们做大氅。迎春几个都是一色的大红,独宝玉是一件孔雀毛金线捻的,流光溢彩,异常华美。
宝玉欢欢喜喜地穿了一日,等再穿时就传出晴雯病了的消息。若按原著的走向,这应该是补雀裘伤了精神,病上加病。幸而宝玉往凤姐处要来西洋药治好了。
这一回不知怎么回事,晴雯的病并未听见好,反而一日重似一日,宝玉后来都不敢往上报了,只求着李纨悄悄往外面请大夫医治。
丫头们病了,为防过给主子,按例是要挪出去自家休养的。这本是主子的恩典,可事实上,回家去冷衾薄被的,反不如在园子里便宜。
还有些在主子面前不大得意,也怕出去养几天就被人顶了项,再怕主子忘了自己,所以死活都不愿走。
李纨第一次应了宝玉,不过也明白说给他,开剂药若吃不好,是一定要报上去的。
所以这回晴雯再要请大夫,宝玉就不敢往李纨处,也不知怎地,悄悄摸到了迎春房里,倒央告着她走林家的门路,悄悄带进一个大夫来。
“你这是顾头不顾尾的主意,便是林家来人请安,也是带着媳妇婆子进来,男人们只在二门上问候。
大夫要进园子,没行走的人带着,守门的能放行?便是她们容情将人放了进来,保不齐就要惊动老太太太太,那时倒给晴雯招祸!
若依我的注意,你不如痛快打发她出去养病。又不是撵出去,她家人看在府里的面子,也要好好照看她。
要是担心她吃苦,就找个素日里与她相好的丫头一起放出去照看着,铺盖衣裳银子整齐带上,也就是了!”
宝玉见迎春驳回了自己的主意,还说的头头是道,没奈何恹恹地回去了。
迎春沉吟了一回,把绣橘叫进来吩咐:“你去怡红院看看,晴雯好好的怎么就病的这样了?你们是一齐长大的,要是她真遇到什么难处,能帮的你就伸一把手。
若有一二不能尽到之处,你回来告诉我。无论如何,命才是最重要的,回去一气儿把病看明白了才要紧。只管在这园子里耗着,其实于病人无益。”
王夫人对宝玉房里的事一向敏感,要是谁把这风声传到了她耳朵里,再添油加醋地说几句,晴雯这样扎眼的相貌,还怕王夫人找不到借口收拾她吗?
没想到绣橘出去了一趟,回来却说晴雯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自己打发人辞了二奶奶,就要回去养病呢!是宝二爷一味舍不得……
迎春越发觉得奇怪了,怎么感觉晴雯有点迫不及待地要出去呢!
第69章离开(捉)
怡红院里,袭人倚门站着,看坠儿给晴雯搬包裹。晴雯拒绝了宝玉要给她指个丫头陪伴的提议,只要了坠儿送她。
宝玉本想亲自来送她,可今天原说定了要去王子腾家做客,所以脱身不得。宝玉还想装个病托赖过去,但这一回,原本总是给宝玉找脱滑借口的晴雯也劝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