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下半夜一点半,闹过一次猫,查过一次房,再没有什么异象。
我和贾佩佩的神经都放松下来,刚才绷得太紧,这一松,我的眼皮有些睁不开,重似千斤。贾佩佩跟我说了什么,我也没听到,靠着墙,头一点点的打盹。
只要关门关窗,不放东西进来,房间还是挺安全的,任凭外面狂风暴雨,我自巍然不动。其实也出不了什么事,不用大惊小怪。
心情一放松,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知多久,突然打了激灵醒了。这一睁眼,好半天愣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懵懵懂懂还以为在做梦。
本来亮着日光灯的病房此时漆黑一片,我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起来看,七星灯的灯火还在燃烧,但是火苗特别弱,只有微微一蔟,眼瞅着就要熄灭。
我左右环顾,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贾佩佩怎么没有了!
我摸着黑喊了几声:“佩佩,佩佩~~”
没有人回应。
我蹲在地上捧起一盏灯,用手拢着火苗,慢慢走到窗前。窗帘还拉着,我轻轻拉开,外面黑森森一片,窗户并没有打开,锁得紧紧的。
我端着灯在屋里走了一圈,病房里空荡荡的,怪了嘿,贾佩佩哪去了?我来到门前,检查病房大门,依然关着,插销的位置和当初一样,并没有碰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在我打盹的时候,贾佩佩在一个完全的密室里无声无息的失踪了。
我真是有点害怕了,没了主意,比起老爷子的生死,七星灯的燃熄,其实我更在乎的是贾佩佩。这个女孩真不错,和她发展发展,即使不当什么情侣,做普通朋友也挺好。
现在怎么办?老爷子死活怎么都好说,可一旦贾佩佩出了事,不但我脱不了良心的自责,以后老贾家更是要责难我。贾佩佩是老贾家的小女儿,几位哥哥的掌上明珠,她真要和我在一起出了事,我这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我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动静。看着床上的老爷子,我下定决心,现在赶紧开门,打电话找人帮忙,趁事态还不算严重,不能再拖下去。
我把那盏七星灯放在地上,刚要起身,眼睛随便一瞥,突然看到了贾佩佩。
原来她藏在病床下,我赶紧蹲下,拾起灯去看。她抱着膝盖,双眼发直,直愣愣瞅着外面,表情非常僵硬。
我在她面前摆手:“佩佩,佩佩。”
贾佩佩眼睛都不眨,直勾勾盯着我的身后。我拉住她的手,柔声说:“佩佩,咱们先出来好不好。”
贾佩佩还是没有反应,我慢慢把她往外拉,她没有反抗,任由我拽着,眼瞅着要拉出来,她突然推了我一把:“有鬼。”
“啊?”我大吃一惊。
贾佩佩忽然苏醒过来,拉住我的手急促道:“快进来,快进来,齐翔,外面有鬼!”
我反而被她拉到床下,她身材娇小,我就不行了,坐不起蹲不下,只能趴在地上,问怎么了。
贾佩佩都快哭了,趴在我耳边说,刚才在我睡觉的时候,她非常无聊,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果然有一团黑影站在窗前。
这团黑影怎么形容呢,特别像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无脸人,似乎没有腿,漂在空中。用贾佩佩的话说,那一瞬间鸡皮疙瘩爬满全身。这还不是最恐怖的,突然屋里灯灭了,她叫了一声连滚带爬钻进床下,大气都不敢喘。
她本来想招呼我,可我睡的那么死,加上黑影一步一步逼迫过来,她都快吓傻了。
我眨眨眼:“不对啊,刚才我没看到什么无脸人,是不是你眼花了?”
“真的真的。”贾佩佩急着说:“哎呀,我知道了,我听老人说过,人快死的时候,黑白无常就会来领魂儿下阴间,是不是黑白无常来了?”
病房里这么黑,床上还躺着一口子,听她这么一说,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宽慰她,也是宽慰自己:“不至于,你家老爷子正在续命,还没走呢,怎么可能出现黑白无常。出去吧,在这里憋死我了。”
我从床底下爬出来,把她也拉出来。贾佩佩一步不离开我,我们来到墙边,我摁动开关,日光灯闪了两下,终于开了。
贾佩佩贴着我说:“齐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恐怕我爸爸他……”
我半搂着她:“咱们尽人事听天命,你小哥说的对,生老病死是人的正常现象,咱俩哪有什么能力来掌控生死呢?咱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对,对。”贾佩佩几乎呓语,紧紧靠着我。
我看看表,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现在是凌晨四点,再挺一个小时,天就亮了。马丹龙告诉我们,到早上五点算是功德圆满,只剩最后一个小时。
今晚遇到这么多事,一开始我还纠结灭不灭灯,现在已经完全坦然了。老爷子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