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忙叨了几天,业务才渐渐做完,我们几个累得像死狗一样。
有个叫小白的新来业务员抱怨:“黑哥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齐哥,你认不认识黑哥的家在哪,要不咱们去找他吧。”
我想了想说:“不好吧,黑哥是社会人,交友很多,上哪去实在不好说。再等等吧。”
小白说:“我倒不怕别的,眼看就要月中发工资了。我那边女朋友,房贷都等着填大坑,我有点撑不住了。黑哥老是这么不露面,我眼皮子直跳。”
“别乱说。”我咳嗽一声。
小白道:“发工资,需要黑哥在财务上签字,没有他在,一分钱都支不出来。”
我只好说,再等等看吧。
过了几天,到了月中开工资的时候,这是整个单位的大事。平时不露面的员工,各位神人全都一个不落的来了,大家说着笑着,谈天说地,可脸上掩饰不住的焦躁,都等着开工资。
到了下午两点,有人坐不住了,一群人来到财务室找到会计。我们单位的会计是五十多岁的老娘们,戴着套袖,外号铁娘子,脾气相当臭。我们跟她说发工资的事,老娘们冷笑:“跟我说什么劲头,我这个月还没着落呢。是,公司是有钱,但没有老板签字,一分钱也动不了。”
小白说:“姐啊,你就先开了吧,我们都可以签字,你不是贪污的。”
会计大姐气笑了:“你们有这个工夫还是赶紧找老板吧,别在我这磨叽。”
单位各位神人各显神通,一个个电话打出去,得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最后大家坐在一起,把信息一汇总,理出个大概的原貌。
大概小半个月之前,黑哥去了一趟市中心医院。这是他最后的行踪资料,然后这人就没了。黑哥不单单有这个殡葬礼仪公司,在外面还开着东北菜馆的饭店,跑一些土石方业务,帮着平事,社会关系错综复杂,利益链条我这样的屌丝根本无法想象。
现在不光我们找,一大群人都在找黑哥,办事的,要钱的,结账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单位炸锅了,大家议论纷纷,这一天算是白等了,黑哥压根没有露面。出来讨生活不容易,之所以还选择在这家公司干那么长时间,就因为黑哥不亏员工,福利待遇透明,说发工资就发工资,说有多少提成就是多少提成,一分钱不带少的。
土哥把我们执尸队几个人叫在一起,王庸抽着烟说:“实在找不到黑哥,不行就打电话给义叔和义婶,让他们回来善后。”
麻杆赶紧道:“对,对,这主意不错。”
我瞪王庸:“你还有没有良心,义叔现在重病缠身,老两口抛家舍业在四川就医,让他们这时候回来,那不是添乱吗。”
“那你说怎么办。”王庸骂:“干抬尸的活,本来就窝窝囊囊,一身晦气,就指望每月开的这点钱,要不我累死累活的干啥。”
土哥道:“我看当务之急,还是把黑哥找出来吧。我觉得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他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他真想拖欠工资,肯定把随身东西都暗地里收拾偷着拿走,可办公室我们看过了,很多重要的资料,他最爱的打火机都还在。他的失踪看来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是意外。”
“黑哥不会是……那啥了吧?”麻杆眨着小眼睛说。
“啥?”我看他。
“死了?”
我皱眉:“你小子嘴真臭,赶上乌鸦了。”
麻杆叫屈:“不是我嘴臭,咱们应该早作打算,一旦黑哥挂了,好,不说死了,就算是失踪了,单位怎么办?咱们怎么办?我是等不了啊。最后一个礼拜,还没有下落,到时候别说我跳槽。”
王庸笑:“就这你这德行还跳槽,哪个单位要你。”
麻杆哼哼:“你别管,我自有门路和办法。”
他这么一说,王庸也呆不住了,和他搂脖:“兄弟,知道你路子广,到时候照顾照顾你王哥,我眼瞅着揭不开锅了。”
两个贱人勾肩搭背,溜溜达达走远了。
我心乱如麻,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土哥忽然道:“黑哥平时待咱们不薄,他现在有事,咱们当兄弟的不能看热闹。小齐,别人指望不上,咱俩去调查,一定要找到黑哥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