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她根本没想起来那些她介意的事情,好像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只要他还活着,还像现在这样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那个梦太真实了,就好像谢迟真的在她眼前变成了那副模样,而她自醒来以后,心里便总觉得不安。
自这一日开始,她开始频繁地做梦,每一次都会梦到一些不同程度的死亡画面,梦中她经常站在一片虚空之境,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漂浮在上方,看见自己的身体以不同程度的死亡方式结束生命。
每一次醒来,都会耗费巨大的力气,连眼皮都沉重得仿佛每一次合眼都会担心这是不是最后一次的清醒。
她越来越不敢睡着,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身体也一天比一天更虚弱。
她在怀水乡住了下来,好像从这一日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刚开始,她还能自己下床出来走动,有时候宋书礼会来看她,她还能笑着安慰他自己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夜里难以安寝,精神有些不好罢了。
宋书礼看着她,为她请了一个又一个大夫过来,但是每一个都是摇着头走了,凡界的大夫治不了她的病。
她心里清楚,她的身体出现了异常,每次醒来,脑子里都会空很久,像整个人的魂魄都要被抽离这个躯体一样。
殷禾开始整夜整夜地不睡觉,每次要睡着的时候,都会用力地咬下自己的舌尖,直到嘴里鲜血淋漓,张嘴或是吞咽都会疼痛不已。
到了后来,她连饭也不吃了,原本圆润的脸颊迅速消瘦下来,下巴尖得吓人,一双眼显得又黑又大,像是两个黑洞一样嵌在巴掌一样大的脸上,整个人形销骨立,远远望去,就像个黑暗中徘徊的鬼影。
她不再允许宋书礼来看她,就连谢迟也被她赶了出去,她成日地蜷缩在屋内,像是见不得光的怪物,不准任何人靠近。
殷禾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到了后来,连她清醒的时候也出现了问题,她不饮不食,但身体里偶尔会充斥着一股嗜血的冲动。
直到有一日,谢迟实在看不过去她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他将殷禾的窗户打开,让久久没有照到过阳光的室内亮了起来。
屋内像是被闷的太久了,窗户打开的一瞬间,殷禾的眼睛被阳光刺得闭了一下,眼前出现了一些不成形状的光斑。
谢迟坐在窗边拿了把小刀为她削梨,她沉默地盯着谢迟的手发愣,他的手指纤长,透明的梨汁顺着他莹白的指节滴落下来。
她的眼珠一转,视线又随着谢迟的动作落到他手腕上,他穿着宽松的白色寝衣,抬手的时候露出一节手腕。
青色的血管在半透明的肌肤下显得格外明显,仿佛轻轻一划便能溢出源源不断的血。
她莫名地觉得很渴。
谢迟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匕首不知道何时便划破了他的手指,血珠争先恐后地从指尖滑落,一滴滴砸在地板上。
她的脑中空白了一瞬间,脑中像撞铃一样嗡鸣不止。
再回神时,便看见自己拿着那把匕首,刀刃深深陷入谢迟的胸前,血水一点一滴顺着刀刃流淌到她的手上,带来温热又滑腻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