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尧也不说话,沉默地把烂醉如泥的师北承扛到了楼上,扔到床上。
我说:“我们走吧。”
“玖月,不要走!”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声音近乎带着哽咽。
我傻站在那里,背对着他趴着的方向,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然而,酒喝多了,突然一阵恶心涌上胸口,我捂着嘴巴跑到洗手间,呕了很久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最后趴在马桶上大哭,很久之后,欧尧将我扶起来,我跟着他上了车。
“欧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他的眉梢轻扬,只淡淡地说:“我命不好。”
然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车里响起一首很久远的英文曲子,车窗外灯火辉煌,北京的夜,总是这样的不眠不休着。
回到家后已经夜里两点,这一天下来倍觉疲劳,脱了鞋子连澡都没有洗就睡了过去。梦中师北承一直拖着我的步伐,哀求着不让我走,我狠心地笑着,连心疼都没有。
第二天醒来,头痛,肚子也痛,就连乳房也胀痛,我连忙起床去翻日历,才猛然醒悟,上个月的例假还没有来,已经延迟了二十几天,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脸也没有洗,便跑了出来,找了个药店,匆忙买了两盒早孕试纸回家。
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东西的我,忐忑不安,并且,内心里并不是很信任这玩意。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躲进洗手间,坐在马桶上。
检测结果,让我很绝望,很半天,我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眼泪不停掉落,一下一下砸在我的手背上,心里又慌又乱。
坐在床上发呆一个小时后,我打电话给香南,我说:“香南我好像怀孕了我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她沉默了几秒,突然用超高分贝的声音问我:“你说什么呢?你疯了吗你怀的谁的孩子?是欧尧的?”
我想了想,说:“师北承的。”
她又沉默了几秒,问我:“你们不是分手了吗?还有苟且?”
“不,”我说,“往前推算,时间大概就在我们分手之前,我撞车以后。”
“那怎么办?”香南也有点手足无措,“要打掉吗?”
“不。”我坚决地说:“打死我也不能打死我的儿子。”
“那找他摊牌吧?”
“不。”我说:“打死我跟儿子两条命,我也不去找他。”
“那你要怎么办?我的大小姐,你要做单身妈妈么?或者,你期待有个喜欢脑袋冒绿光的男人接纳你们母子吗?”
我沉默了,这是个问题,我要怎么办?我连自己都快要养不起,家里还有个不能说不能动的植物人父亲,难道,我要大着肚子灰溜溜地回到继父家求母亲收容我和她不知哪里来的外孙吗?
我愣住了,握着手机很久不知道说什么,只听见香南在电话那头一直说:“玖月,不要瞎想了,出来吧,我们见面谈。“
于是我整理好心情,晚上便出门去了跟香南小晴约好的饭馆,她们一见到我,立刻站起身来迎接,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小心翼翼极其夸张地搀扶着我,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准妈妈走路要小心哟!”
我觉得这简直就是讽刺,我扯着嘴角冷笑了几下,接着小腹又是一阵坠胀,我坐下来,一口气喝了两大杯水,才慢慢缓过神来。
“要我说,打掉。”香南开口。
“不,生下来,这是你挽回师北承的资本,或者,十个月后,你直接带着孩子出现在师敬春面前,告诉他,这是他的孙子,我想,一切你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都不会存在了。”小晴依然是师北承派。
“你不要太单纯了,师北承他母亲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生了儿子又怎样?在富贵人家,生了儿子也只有儿子才能进门,他母亲不还是一个人躲在外面,既不能找个疼自己宠自己的男人,又不能日日与她老公厮守,你让玖月生下来,她以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香南提出了一个非常真实而惨烈的例子。
“那是他爸爸,师北承是不会的,他本来就爱玖月。”小晴继续相信师北承。
“他本来还爱沐琳夕呢,现在呢?”
“那是沐琳夕没用,看不住自己的男人!”
“男人出轨这件事,通常都是男人本身想出轨,而无论那个女人是谁,有没有本事。”
“你不要把男人出轨的责任都赖在他们身上,如果他足够爱那个女人,如果那女人足够有自己的魅力和办法,我不相信爱情到最后都会是这个样子!”小晴急得脸都涨红了。
“你要想想,如果小月不要这个孩子,她以后还可以跟欧尧在一起,过更好的生活!”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站起身,只觉头痛,“是啊,你们说的都对,只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与师北承在一起了。既然结局已经如此,我又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那么就只有生下来,一个人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