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吃,你去找我爹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沐元澈胳膊上有伤,沈妍不敢让他自己端碗吃药羹,又找不到人去传话。正着急之际,听到沈承荣蜷在角落打着哈欠的声音,沈妍就抓到了“苦力”。
登上甲板,沈妍才知道这条船漂在海上,离开津州海港已有十几里了。
天空浮移着灰白色的云彩,好象用旧的棉絮,让人感觉很压抑。太阳躲在云层里,随着游云移动,偶尔会散发出几缕桔黄色的光芒。海水映衬天空,呈现出一种白苍苍、灰蒙蒙的颜色,青灰色的海浪涌动翻滚,令人莫名的恐惧。
甲板上,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罗列,鲜血凝固暗红的血块,火堆熄灭,冒出青色的烟雾,腥臭的血气交织着海水腥咸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老程站在甲板边缘,举目四望,目光深远,脸上密布着浓郁的忧伤,看到沈妍走过来,他重重长叹几声,说:“左天佑死了,这条线索又断了,若查不到当年与他勾结陷害沐家的人,就不能为沐家翻案平反,雪洗冤屈。”
“就是查到了,那人会乖乖认罪吗?”沈妍暗暗皱眉,她知道与左天佑勾结人的是谁,但她不敢说,几十条人命,几代人的沉冤,真相太过沉重。
“只要查到那个人,证据确凿,就是不认罪,也能让他血债血偿。”
沈妍叹了口气,低声说:“程叔,其实慧宁公主什么都知道,她……”
“她想保护那些人。”老程冷哼一声,脸上流露出浓重的恨怨。
慧宁公主何等聪明,谁陷害了沐家,她能不知道吗?正如老程所说,她想保护那些人,不想再让朝堂掀起腥风血雨,影响政局。可是,她想保护一些人,就会伤害到老程和沐元澈等人,她犹疑矛盾,夹在其中,确实很难做。
“想必慧宁公主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老程摇头长叹,问:“澈儿的伤怎么样了?”
“他让我来叫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老程点点头,抓起沈妍的手臂,就带着她腾空跃下,落到舢板上。看到老程进来,沐元澈轻咳两声,向沈承荣介绍了老程,把老程说成是他的义父。
沈承荣瞄了老程一眼,脸上挤出几丝笑容,认可了老程比他更具有份量的身份。别说老程是沐元澈的义父,就是亲爹,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爹,你拿我的令牌去一趟津州府衙,就说我遭遇了飞狐营死士围攻,左天佑已被我们杀死,让津州知府亲自来处理此事,千万别提御亲王。”
“还是我去吧!津州知府与我是同科进士。”沈承荣很积极地请命,津州知府嫌他贪图富贵,一直看不起他,拿到金翎卫统领的令牌,他就能施威一把了。
“现在船的位置距离海港有十几里,你能自己撑船到海港吗?”
听说这里距离海港十几里,沈承荣当下就蔫了,没人撑船,他根本过不去。
老程不想跟官府打交道,说:“让他跟我一起去,我来撑船。”
沈承荣答应得很痛快,不管老程什么身份,都不会影响他施威。沐元澈又嘱咐沈承荣千万别提御亲王,才把令牌给他,让他们快去快回。沈承荣接过沐元澈的令牌,冲老程摆了摆手,昂首挺胸出去,姿态比钦差大臣还威风。
“为什么不让慧宁公主和皇上知道御亲王还活着?”
沐元澈紧紧握住沈妍的手,摇头一笑,说:“他们会逼我娶福阳,控制御亲王。我爹认为我和你的计划不错,可实施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能半路出岔子。”
沈妍明白了,可事态发展却不由他们控制,有时候,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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