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外,阶台下,一群战战栗栗的少女,冲刷着地面上的血迹。此刻,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苍白的,刚才鹘后接连杀人的一幕,在她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落到无端被杀的下场,这种日以继夜的生活在恐惧中、每时每刻提心吊胆的日子,让每一个人心中的弦都绷得死紧,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崩溃。
神册宗倍负着手,跎着背,沿着广场的边沿,慢慢的往前踱去。
到了广场的尽头,又沿着白玉阶台,拾阶而上,进入殿中来到月理朵面前。
“察割那厮被杀了!”他叹一口气,往月理朵盘中的葡萄伸出手。
刷的一声,刀光闪过,他的手便掉了下去。
“唉,让我这老头儿吃一颗会死啊?”神册宗倍叹一口气,断落在地的手,竟化作烟雾,诡异的飞回他的断臂。
“就算兵败,以察割的实力,能够真正留下他的性命的人也不多!”月理朵道,“是谁动的手?”
“近来华夏武林中,一个颇为耀眼的高手!”神册宗倍道,“戴霸,以前唤作狂刀,现在人人都将他唤作霸刀。听闻他集齐了当年楚霸王留下来的天狂七式,虽还未练成霸王一斩,却已是实力惊人。”
“霸刀?戴霸?”月理朵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冷笑。
“我知道你并不怎么看得起察割的武力,但不可否认的是,就算察割比你差上一线,却也是要胜过其他人许多的?”
“不要随便猜测哀家的想法,”月理朵淡淡的道,“察割的个人实力胜过哀家,这个哀家一向是承认的。”
“用这么不屑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神册宗倍自嘲的道,“不过这一次,真正击败察割的,不能说是戴霸,而是宁江那小子。一个不会武功的家伙,硬生生击跨了察割主力,并让我们南下的二十多万人马,如同被包饺子般一锅端。呵呵,好手段,真的是好手段。”
“那宁江真的不会武功?”
“虽然九阴真经是由他交出来的,但没听说他与谁动过手。唉,这一次,与其说是察割兵败,不如说是我和察割一起败了。呵呵,我辛辛苦苦在暗中训练出来的水师,本以为天下无敌的水师,就这么没了。”
“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火器,或者说是远远超出我方预计的火器。”神册宗倍负着手,来回踱了几步,“虽然他在与蒙郁作战时,也使用了火器,但他当时所用的那些火器,不管怎么看,都有很大的局限性。其实我也已经开始研究,复制他以前所使用过的火器和战车,而且也快成功了,结果……呵呵,我这边还只是快要成功,他那边更厉害的就跑出来了。火炮……火炮啊!”
停了下来,他再一次的自嘲道:“其实老夫早就应该想到的,在研究火器的过程中,老夫可以说,基本上已经复制出了他所采用的火药的威力,但是,在民间,制造火药所使用的硝石,在这几年里已经被人在暗中大量收购,尤其是长河以北更是如此,这应该就是宁江做的。可是,如果他从早几年就开始算计着这一点的话,那么,那个时候,我军甚至还没有出银川,文帝星也还在,而他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恐怕都还没有中状元。一个出生在江南水乡的少年,竟然有这般超凡的眼光,超前的学识,这个人不简单……呵呵,这个人真的是不简单啊。”
月理朵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难道这世上,还真的有生而知之这样的事?”
“谁知道呢?”神册宗倍叹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他并不是生而知之,也许他就是有这般空中建阁的本事,谁又能知道?”
月理朵道:“这般说的话,其实我军,又何尝不是知道文帝星会出事,而在暗中早做准备?”
“说的也是!”神册宗倍笑道,“拜火教的女尊……呵呵,比起宁江,这个才是我真正无法看透的。拜火教的这个女尊,绝对是拥有宗圣级的实力的,偏偏却又从不出手,这个人有古怪……非常的有古怪。”
月理朵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随便聊聊,呵呵,随便聊聊!”神册宗倍负手往外踱去,走了几步,忽道,“你可知道,这宁江第一次声名鹊起,是在什么时候?”
月理朵没有理他,因为她知道,就算她不问,他也还是会说的。
神册宗倍笑道:“那是在铜州的岳湖上,在那之前,根本没有人知道宁江这么一个人,然后,一曲《长歌行》,让他名动江南。呵呵!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好诗啊,好诗。”
月理朵疑惑的道:“岳湖?”
神册宗倍道:“没错,就是后来被陨石砸翻的那个岳湖。”
又道:“紧接着,宁江在崆山,向鸾梅长公主献诗,这可是名传天下的佳话啊。不知多少女儿家,因为这一段佳话,对他朝思暮想,恨不得以身相许,取死去的长公主而代之。对了,宁江在崆山留下的那首诗词,你听听?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呵呵,如此佳作,直可以流芳千古了。不客气的说,即便他其它什么事都不做,就凭着这一首诗,千百年后,他的名字也必定能够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