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十个,五十个……越来越多的先登悍卒出现在了苍壁城头,一具具轻甲混杂在陇军的军服里,象征着城防正在一点点被凉军突破。先登上城头的凉军并不急于扩大战果往纵深突入,而是先沿着城墙建立防线,接应后方军卒登城。陇军看穿了他们的打算,自然是拼了命的反扑,可率先登城的步卒无不是百战精锐,能打的很,一个个死战不退。因为伏子安以及将士们都很清楚,他们每多坚持片刻,就会多出数十名凉军登城,苍壁城的城防就会一点点被蚕食。胜利的天平最终会倒向他们。“杀啊!”“当当当!”“噗嗤噗嗤~”“啊啊啊~”渐渐地,陇军发现将登上城头的凉军挡回去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近战他们压根不是先登营的对手。军心也从此刻变得慌乱。“妈的!”唐安铁青着脸抓过身旁一名亲军护卫,大吼道:“去北门!让宇文将军立刻派兵救援!就说南门随时有被攻破的风险!要快!快去!”唐安很清楚,光凭他自己已经守不住南门了。“诺,诺诺!”亲兵慌慌张张的跑下了城,脚步飞快。从这里到北门,一来一回再加上调兵,援军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过来。“呸!”唐安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冲进了战场:“让老子看看,先登营有什么了不起的!”……“全军进攻!”“杀啊!”“咚咚咚!”“投石车预备,放!”“砰砰砰!”“弓弩手顶上去,反击,快反击!”“嗖嗖嗖。”“嗤嗤嗤~”“啊啊啊~”北门的战斗还在继续,凉军凶猛的攻势仅仅减弱了一点点,陇军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短短两个时辰,城头上已经多出了不少鲜血淋漓的尸体,偶尔强攻上来的几名凉军也会与陇军苦战一番。现在给陇军造成大麻烦的不是攻城步卒,而是那些个高大的云车,时不时就有雨箭从里面飞出,将他们射成马蜂窝。宇文成桐自始至终都拎着一把大刀在城头上督战,身上带着点点血迹,脸色极为憔悴,瞳孔中布满了血丝。“呼。”虞佑林倒是微微松了口气说道:“将军,局面总算是稳住了,凉军进攻的势头好像缓和了一些,这样的进攻想必他们也持续不了多久。”在东南西三门的援军抵达之后,北门的防线还算稳固,凉军一直无法突破。再加上还有数千黑翎军在北门背后严阵以待,怎么看今天北门都算是守住了。“守住了一天,以后呢。”宇文成桐略带一丝忧心的看着攻城大军:“这样的攻势,咱们能守几次?”就连宇文成桐都没绝对的把握能死守苍壁城,只能守一天算一天。虽然现在北门防线稳固,可仅仅半天就已经战死了上千士卒,这样的损失太大了。虞佑林努了努嘴,没有说话。“将,将军,大事不好了!”“将军!”就在两人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一名浑身是血的军卒跌跌撞撞的穿过重重战场挤到了两人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南门,南门,凉军正在,正在强攻南门!”“什么!”两人同时脸色一变:“强攻南门?唐安不是说南门凉军兵力薄弱,城防固若金汤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来报信的士卒哭丧着脸说道:“凉军,凉军的先登营,藏在攻城大军里面,咱们都被骗了。已经有部分凉军登城,唐将军,唐将军正在带着兄弟们拼死抵抗,望将军速速发兵救援!迟则晚矣!”“先登营?怎么可能?”宇文成桐气得破口大骂:“先登营不是在城外吗,拢共就这么几千人,哪来的先登营!”这无疑是一件极为出乎预料的事情,难不成还能从天上再掉下一支先登营?“将军,只怕我们被凉军的偷梁换柱之计给骗了。”虞佑林幡然醒悟:“南门,南门才是他们的真正目标!北门只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混账!实在是狡诈无比!”宇文成桐破口大骂:“佑林,你立刻带人去南门,挡住凉军的攻势!”“诺!”虞佑林抱拳应喝,刚要拔腿就走却又停了下来,压低着声音道:“将军,万一城门告破……”宇文成桐目光微寒,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那就引入城内,让他们好好吃点苦头~”“诺!”……“投石车准备。放!”“砰砰砰!”“弓弩手预备!”“放!”“嗖嗖嗖!”“杀啊!”“当当当!”“噗嗤噗嗤~”“啊啊啊~”喊杀声响彻苍壁城头,密密麻麻的人影前赴后继的冲进战场。攻城战可是最吃人的。凉军将台,驻足观战的尘岳一直在关注城头的动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在栏杆上,神情倒是比较平静。将台上除了尘岳,就只有诸葛糊涂一人守在旁边了,安静异常。“蹬蹬蹬~”徐洛迈着沉稳的步伐登上了将台,躬身道:“王爷,南门来报,付将军及近千先登悍卒已经入城,攻破城门只在旦夕之间。”“很好。”尘岳的表情在这一刻松缓了一些:“传令各军,按计划行事!”“遵命!”徐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眨眼就不见了。诸葛糊涂迈前一步,轻声道:“王爷,先登营入城,南门告急,宇文成桐估摸着又该把援兵调回去了。”“无妨。”尘岳平静的说道:“只要先登营能打开城门,这场攻城战就大局已定。宇文成桐手里的兵力守得住北门就守不住南门,想保南门,我们同样可以攻北门。无非就是强攻北门的伤亡更大罢了。现在的苍壁城就像满是洞眼的水缸,宇文成桐捂得住这里,捂不住那里。”“王爷说得有理。”诸葛糊涂笑道:“先登营只要夺下城门,虎豹骑往里一冲,区区几千黑翎军,于事无补。”尘岳喃喃道:“就看能不能留下那位宇文成桐了。大军初入陇州,杀一个都护使祭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