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师弟你快放开它,别抓在手里,这鸟儿性情凶猛残暴,最好以利诱之,徐徐驯养。”杜如兰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为爱鸟黑鹰被粗暴对待,还是怜惜阮雪宗那衣袍。
“何必如此麻烦。”阮雪宗冷笑道,他抓着手里这只不断挣扎的小鸟:“以暴制暴,最为便利。”
“这黑鹰性子再凶残再硬,它也是一只鸟,民间驯禽师他们有驯鹰的手段,便是听话有肉吃,不听话想做坏事就拔掉羽毛,啄掉爪子,敲掉鸟喙,我姑且效仿之。若实在罪恶滔天,那我再痛心,也要冒着破佛门杀戒的危险,将其诛杀,我相信,假以时日这只鹰必然服服帖帖。”
“……”
杜如兰眼眸微闪,没说话。
聪明人都能听得出,眼前少年的言外之意,这完全是指桑骂槐的敲打。表面说鹰,实则说人,言语之间更流露出一股极为强大的自信:我杀你是分分钟的事。
阮雪宗不知道,自己这番“驯鸟论”,有没有成功传达给人听,这只通人性的鸟倒是貌似听懂了。
因为在他视线里,少年妖僧嘴角勾起在笑,这一笑颇摄人心魂,有三分装聋作哑,三分漫不经心,还有四分乖顺本分。
阮雪宗只好抖了抖它:“听到了吗?”
黑鹰惊恐地扇了两下翅膀。
当天夜晚,阮雪宗褪下衣袍,去山涧沐浴。
等他回到禅房,发现自己榻上安安静静地放着一件迭好的白色僧袍,白日的抓破处已经被缝补严密,阮雪宗翻来覆去没找到缺口,完好得仿佛白日没有出现那一桩驯鹰之事。
第一百零二章
也许是阮雪宗驯鹰有方,这只鹰被放养在后山,等级慢慢成长,但一直安分守己,不敢胡作非为。
只消他一个手势,那只黑漆漆的鹰就会张开翅膀,从天空俯冲下来,在即将抵达时收起翅膀,乖乖地停在阮雪宗肩膀,一声不吭,俨然小媳妇模样。
阮雪宗勉强满意了。
这一日他下山化缘。
僧人以募化乞食广结善缘,简称化缘,据说这是万法寺弟子必经之路,但安排他这项任务的禅师,显然忘记了阮雪宗这张脸的辨识度。
当他穿着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色僧衣下山,所到之处无数路人目光灼灼,朝他行注目礼。
“小师傅要化缘吗?”一位江湖侠客坐在茶楼之中,在熙熙攘攘的看客中鼓起勇气朝他问道。
阮雪宗捧着一个碗:“阿弥陀佛是的。”
他话音刚落,碗里就多了几个热乎的馒头、几个蔬菜包子,一盘精致的糕点,还有人往他僧袍里塞了一把铜钱跟一大根萝卜。路人这一行为,让街上围观群众像觉醒了什么,纷纷抄起手边的东西,热情地塞了过来。
跟他同行的师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抱住这些东西:“阿弥陀佛,多谢各位施主馈赠。”他上次来,山脚下的民众见惯不怪,根本没那么热情!这一次下山,却直接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住了。
怎么想都是如宗师兄带来的!
他远远还听到有人喊:“那个打败西域狂僧的如宗大师来了!”
此话一出,阮雪宗备受围观,远远地还看到一位富态老爷抱着一个孩子,在仆从开道下,富人眼眸爆亮地跑了过来,“大师!如宗大师,小儿刚满月,却一直体弱多病,求大师为小儿赐名!我家已备下了醉仙楼最好的一桌素斋,恳请两位大师到小人家里一叙。”
阮雪宗推拒了:“阿弥陀佛,赐名镇压邪祟一事,小僧道行还不够,不过能帮令郎想一个法子,佑他平安康健、远离病身,那便是三岁后习武强身不能懈怠……”直到他摸了小孩的腕骨才改口。
这可是高僧的提议。
老爷一家子连忙拜谢。
本来啼哭不止的小孩,在赐了方法后,一时之间似乎也被阮雪宗气息迷住了,一双黑葡萄眼珠不动了,人人高呼这果真是真佛风采。
实际上阮雪宗只是摸出了这孩子根骨奇佳,适合学习武功,并输过去一丝内力。等学武强身健体了,自然远离一些大大小小的病痛。
富老爷走后,立马有新的情况过来。
“两位大师!我家老母亲这几日心口绞痛,唯有念经礼佛时才能得到缓解,可是前几日却在家中佛堂里倒下了,我今日斗胆把她扶来了,可否请两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位大师当面跟她说几句话?也许家母的病情就能有所好转。”一位青年搀扶着一位鬓发银白的老人,神色焦急道。
老妇人身心憔悴、容色衰败,看到两位年轻僧人,眼眸爆发出希冀的神采,仿佛看到了什么灵丹妙药。
啊这,他只是万法寺的年轻弟子,只会吃斋念佛再打一套少林拳,根本不会治病啊。他怎么能给人希望后,再给人绝望呢?
就在师弟普照手忙脚乱时,阮雪宗轻轻伸出一手,搭在老妇人的手腕上,礼貌克制又不逾越,行为举止间彰显佛门无双风姿,让一群围观群众身处闹市之中,心中却感受到了平静。
“阿弥陀佛,老夫人这是心疾,须得寻医问药,好生休养,不为生活中的琐事置气,而不是顶着夜深露浓在阴冷佛堂内焚香礼佛……”阮雪宗诊断完毕,收回自己的手时,还递了一点内力过去,“唯有阖家安宁才能保老夫人一世安宁。”
老夫人心口剧痛顿时缓解了不少,僵冷的手脚也会动了,她颤颤巍巍道:“多谢大师,老身的心口忽然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