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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楼梯,嬴政看到守在下方的令事小姐,脸颊上露出有些好奇的意味,不过很快收归于平静。
“随朕过来。”她说道。
“诺。”
令事小姐无声跟在皇帝身后,走出这栋只关押贵族要犯的酒店式监狱,重新回到陛下身边工作时,应是还没调整过来心态,情绪上的细微波澜时而起伏,脸颊上的表情的一如既往以冷淡覆盖,没有展露出任何形式的怪异。
禁卫军们对视一眼,很有眼力的稍稍与陛下拉开了几步,保持在能够第一时间守卫安全,又不会偷听到国家机密的距离。
嬴政抬眸,仰望着聚散的流云。
“朕刚刚简单询问燕策几句。”
说话间,已经穿行在芽叶新生,充满着盎然生机的一条古道,带着几分凉意的长风骤然划过,扬起黑色的长发。
“……”
非先生……
令事小姐心底默默重复了一遍,自从担任公子策的老师,非先生的话渐渐多了,连谣言带来的影响都不怎么顾及。
见令事小姐没有反应,嬴政也没意外,毕竟十年前就是冷淡的性子,而且其兼任的多重位置也让她习惯了不与任何人合作的冷漠态度。
“可能是朕确实因非先生未雨绸缪之谏言而多疑了,如此想来,朕也是个最近劳累过度,轻信了三人成虎的谣言。”
嬴政说道:“燕策那孩子还真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初问时顶着错愕的神情努力否认,辩解清白,倒是很有趣。”
“……辩解吗。”
她轻声说道,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没发表自己的意见。
一年多以前的质子燕策和现在被尊称为策殿下的枭雄有了天壤之别,无论是身份变化,还是影响力的差距。
少年力图以实业改变秦国,期望以不同的高产作物减少列国九州苦恼五百年的饥荒,提拔起擅长研发的墨家遗脉,一举奠基了令千百年世家慢性死亡的推恩令。
整天傻乎乎的,哪怕是被唤作如吕不韦的枭雄,也只是无所谓的埋怨两句。
他的执着,他的目的,他的牺牲理所应当的在皇帝的身上。
她能猜的到燕策简单明显到有心人都能察觉一二的狂想,只是对少年的行为有些异样情绪,说不上来的怪异。
是厌恶嫌弃的情绪吗?她不知道,也搞不懂。
“一年多,你对扶苏那孩子可有改观?”
顿了顿,嬴政更正道:“你对公子扶苏可有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