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跨着大步,大大咧咧地提着两条鱼,边走边道:“柚儿!你瞧今儿我钓到两条……她们…是谁?”
柚子并未打算告诉他,安潇湘的身份,迅速伸手一把将她的脸遮住:“滚滚滚!我家有什么人关你什么事?而且谁让你来我家了?”
柚子平日一口一个奴家奴家的,语气一下转变地如此…豪放,安潇湘觉着有些不习惯。
这大汉显然对柚子极感兴趣,不然怎会大半年都坚持不懈地来柚子家蹭饭,而且柚子与他的关系似有所好转,虽然不是很明显。
而那大汉闻言,也不管不顾地入了院门,将两条鱼放进角落的大缸之中。转而,眸光忽然深沉冷凝,直直掠过柚子,扫向安潇湘:“柚子,别听信谗言,她可是夏皇宠妃,她在利用你。”
闻言,安潇湘眼角微微一抽。怎么全天下都知道她是夏无归的女人了,一眼将她认了出来是怎么回事?
既然认出来了,安潇湘也没打算遮遮掩掩的了,拍了拍柚子的肩,摁着她坐下来,丝毫未遮掩地将容貌展露。她微眯天蓝美眸,直直凝视着那人:“柚子,别瞒着我了,你们到底是谁?”
闻言,柚子张了张唇,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佐国公主安柚儿,为躲避和亲入了盛华赌庄,抱歉,我并非有意瞒着你的。”
虽说是夏皇宠妃,却也曾救她于水火之中,给了她容身之所,且入宫也并非她所愿,向她展露想出宫的意思,也是信任她。如此有情有义之人,她又怎能欺瞒待之?
虽说是和亲联姻,实则是将国合适的公主贵女往宫殿上一摆,任人挑选,但安柚儿不愿委曲求全任人玩弄,于是马车行驶到半路,趁人不注意便逃了出来。
佐国没人敢说公主逃婚,拒嫁夏皇,那可会给佐国带来灭顶之灾!于是联姻便被小六岁的公主勉为其难顶替了,将此事深埋地下。
那男人并未想到,安柚儿竟如此轻易便将身世托盘而出,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道:“你疯了吗?她可是夏皇妃子啊!难道你还想入宫吗?!”
安柚儿有些奇怪地瞟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地道:“我相信她,而且,那可什豕,你急个啥?这关你啥事啊?你是我的谁啊?非要啥事都管我?”
“你……!”闻言,那可什豕顿时怒了,直直伸出手指指着安柚儿,而后立即又低低地笑了,他用手遮掩着满含悲痛的黑眸,仰头大笑几声,转身走了。
安潇湘看着那可什豕的背影,劝了安柚儿一句:“其实他也是为你好…我看出他是真难过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也无法说出谁的好坏,毕竟是人自家的感情事物。
而安柚儿盯了一会儿那可什豕的背影,轻轻垂眸,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半响,她才轻声道:“我一定会帮你的,我自有办法将你带离夏国。”
安潇湘其实想另寻出路,让安柚儿铤而走险,在夏无归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实非易事。
但安柚儿又如此信誓旦旦地与她保证,能将她救出去,她便决定赌她一把。
于是她点了点头,抬头望了一眼天色,举步便走。倏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星河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安柚儿摇了摇头,轻轻地道:“星河那一日将你被囚于宫中的消息传给我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星河每到关键时刻都能救她一命,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知道夏无归追到哪个角落了,安潇湘喊上守门的橙子,往安柚儿那拎了俩黑纱帽扣上,翻墙而出。
橙子爬墙很利索,她轻轻一跳翻了过来,小声地问:“主子,为何非要翻墙出来?那儿不有大门口吗?”
“这样显得神秘。”
“……”
安潇湘一拍衣摆上的尘土,大大咧咧地走上了街。
天色朦朦胧胧天快暗了的模样,时辰已过酉时。她这才想起来,她似乎顶着大姨妈走了一天,还未吃午饭,于是找了一家看着挺高大上的饭馆,带着橙子下馆子去了。
她摸摸钱袋,里头厚实着呢,于是挑了个露天雅座,“将你们的招牌菜全上个遍,再来壶热茶。”
伙计拿了安潇湘一锭金子,笑得快乐无比,喜颜悦色地关上了门离开了。
这会儿,安潇湘才想到一个被遗忘已久的人,她扭头看着橙子:“桃子呢?”
“奴婢也不知,方才是桃子先出的宫,奴婢才出宫的。”橙子想了想,恭敬地道。
或许是逛的太开心了,早已回了宫了。
安潇湘支着下颚,将之抛之脑后,忽然绷紧了脸,很严肃地开口道:“往后在我跟前别自称奴婢了,你也知道我想干啥,我不会留在此处。”
橙子被吓得一怔,立即当场跪地,声音坚定:“主子去哪,奴…橙子就去哪!”
这妮子就是被宫中那位大佛吓得,都变得不正常了,瞧瞧好好一个姑娘,说跪就跪,奴性深根固蒂,她教了这么久,还是改不得内心深处的奴性。
安潇湘叹了口气,弯下身将她扶了起来,强制性将她按在凳子上坐着,“从今往后有我一份吃,便有你一份吃。”
这一番话令橙子感动地流泪,眼泪止不住地掉。
她从未遇到过这么好的主子,竟为她下跪,与她平起平坐,也从未将她当成婢子,她的爹娘都未曾如此待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