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家中孩子多,长辈难免偏心——但偏心并非只是祖母和王氏,最偏心的,是做父亲的他。
赵锦诺敛了眸间情绪,温声道了句,“女儿,知道了……”
除却刚听到呆傻二字时候的震惊,而后近乎没有波澜。
不愠不怒,不哂不嗤。
赵江鹤目光踟蹰。
赵锦诺却朝他屈膝行礼,“父亲留步,女儿回苑中了。”
赵江鹤略微颔首,目送她的身影回了苑中。
杜鹃和海棠亦跟上。
“诺诺……”赵江鹤忽然开口。
赵锦诺缓缓转身,“父亲……”
杜鹃和海棠也怔住。
赵江鹤喉间咽了咽,沉声道,“阮家是户好人家……”
赵锦诺看了看他,蛾眉不觉微微拢了拢。
有一瞬间,她恍然觉得父亲是关心她的……
只是在庄子上的十余年里,她一直都在幻想父亲有一日会来接她回府,也幻想过父亲至少会来庄子上看她,更幻想过父亲许是有苦衷的……
但慢慢长大,慢慢懂得了辨认,便也慢慢看清了事实。
她不是幼时被糖葫芦一哄就好的小丫头片子,亦不是一句若有似无,却仿佛关心的话,就能被抚平心中十余年的空缺……
阮家再好,阮奕却是傻的。
她不是自幼被赵家捧在手心长大的,她有一颗当笑则笑,当哭则哭,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的‘铁石心肠’。
赵锦诺朝他福了福身,唇畔莞尔,声音温和,远远道,“女儿知晓了,父亲才从外地公干回来,舟车劳顿,女儿不打扰父亲休息了。”
赵江鹤缓缓垂眸,淡声道,“去吧。”
赵锦诺又朝着他恭敬福了福身,遂才转身,同杜鹃和海棠一道回了苑中。
三月暖春,苑中夜色微凉。
赵锦诺缓缓脱下衣裳,袖间掉出一枚绣着芙蓉的荷包。
荷包里是枚碎玉,缺了大半,识不出早前模样。
但玉上的光泽,似是透着温度,是娘亲的遗物。
赵锦诺俯身拾起,轻轻拍了拍上面的浮灰,仔细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