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阮寺丞了,这个时辰陪本侯去白芷书院晨读。”马车上,谭悦与阮奕对坐,语气诚恳又为难,精神却是比昨日好了许多。
阮奕礼貌笑了笑,“难得宁远侯雅兴,下官也许久未去白芷书院了。”
谭悦似是好奇,“阮寺丞早前也在白芷书院念过书?”
阮奕应道,“念过两年。”
谭悦明显诧异,“两年似是有些短?”
阮奕唇角勾了勾,不知他可是故意,还是大方道,“宁远侯有所不知,下官早前曾意外落马,摔伤了头,便从白芷书院退学了。”
谭悦一脸震惊,“这么说,阮寺丞早前傻过?”
阮奕微微顿了顿,仍心平气和道,“是,傻过两年。”
谭悦却似意外,“怎么看阮寺丞也不像傻过的人啊……”
他这句话阮奕怎么接都不好,但谭悦偏生了一脸关切模样。
阮奕莞尔,风轻云淡道,“都是早前的事了。”
四两拨千斤。
谭悦眸间微滞,阮奕尽收眼底。
——是个刺头儿无疑。
谭悦眸间眨了眨,似是顺着他的话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昨日见阮寺丞同夫人伉俪情深,不知阮寺丞同尊夫人定亲是摔傻之前的事,还是摔傻之后的事?”
阮奕顿了顿,礼貌应道,“我与内子自幼便有婚约。”
谭悦不由叹了叹,似笑非笑道,“那阮寺丞的岳父岳母应当待阮寺丞极好,否则怎么会明知阮寺丞摔傻了,还愿意将女儿嫁给你,没有退亲……”
阮奕微微怔了怔,目光在谭悦身上略作停留。
确认对面的刺头儿应是有意激他,想看他的反应。
阮奕眸间淡淡笑意,温和应声,“内子是我贵人,我傻的时候,她便待我极好,也未曾嫌弃过我,如今不傻了,定会好好待她,一生尊重她。”
谭悦是未想到阮奕会如此应声。
他分明问的是赵锦诺的父母,他应的却是赵锦诺。
他原本还想接着问赵家不退亲,阮家也没有退亲的意思吗?
但听到此处,谭悦便也未再问了,只眸间淡淡扫了扫,就着轻咳声握拳叹道,“阮寺丞好福气。”
再伸手撩起车窗上的纱帘,轻声叹道,“苍月京中果然繁华。”
……
等到白芷书院,也不过辰时前后。
白芷书院很大,是周遭诸国中最有名的学府,每年都有不少的学子慕名前往,但能考入白芷书院的人数却有限。不少长风,南顺,西秦,燕韩诸国来的学子,都以在白芷书院念过书为荣。
因此白芷书院极为有名。
马车停在白芷书院大门口,阮奕早前就在书院念过书,不需要旁的向导,自己便可以领着谭悦入内。
辰时前后,其实有不少学子在湖畔晨读。
有朗声读书者,亦有暖亭石桌处默默看书者的人,书院中的氛围很浓,阮奕似是也想起早前在书院念书的时候。
湖面的风很大,谭悦咳嗽了几声。芝芝上前,多递了件大麾给他。眼下不过深秋季节,谭悦已披上了冬日的大麾,身侧的婢女也都随身携带这些厚衣裳,应该常年如此。
谭悦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并非装出来的。
阮奕领他到另一侧,冬日里还满眼绿意的长春园。
此处离镜湖已远,湖风吹不到这里,但谭悦身上的大麾一旦穿上,便取不下来,怕骤减了衣裳反而适得其反,染上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