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穿戴整齐,其实亦是差不多巳时了。
盖上盖头之前,赵锦诺瞥了铜镜中的人,周围的喜娘都已看呆,其中几个还忍不住叹道,“我们侍奉京中不少新人,却从未见过如今日新娘子这般好看。”
既雍容华贵,有妩媚动人,那妆容里的秾绸艳丽,全然衬得起这大红色的喜袍,美得如同是从绝美的画卷中走出来的女子……
更尤其是那双眼睛,修长的羽睫下美目含韵,清波若春水流盼,好似不经意的一个颦笑,都可份外摄人心魄,更何况今日的新郎官,怕是要惊艳得说不出话来。喜娘们的簇拥里,赵锦诺淡淡垂眸,脸色上泛起一抹微微红晕。
喜娘们簇拥着赵锦诺在外阁间的榻间端正落座。
稍后,新郎官要来此处接新娘子去长辈跟前道别,从眼下起,她便最好不要动弹了。
新郎官尚未到府中,还不必盖上红盖头,宋妈妈上前,看了看她,忍不住捂住嘴角,半是落泪,半是激动道,“大小姐今日……实在太美了……”
赵锦诺笑笑,她知晓宋妈妈是舍不得她出嫁,眸间似是也要泛起些许氤氲。
喜娘连忙朝宋妈妈道,“新郎官马上就要到了,千万别惹新娘子哭。”
宋妈妈会意。
虽然女子出嫁都需大哭一场,但那时在正厅中,眼下,若是妆容花了,还需花时间去补。
言辞见,小厮匆匆的脚步声入了眼中,“来了来了!新郎官马上到了!”
似是随着小厮的声音,大门口的鞭炮声先是响起,而后果真能听到迎亲队伍的喜庆唢呐和吹笙,是真的到了。
“快快快!盖头盖上!”为首的喜娘吩咐。
赵锦诺连忙坐好,当下就有喜娘上前给她盖好红盖头,亦有喜娘交待道,“新娘子,从现在起,到洞房礼时都不能再说话了,可记住了?”
赵锦诺点头。
似是随着这两次点头结束,唢呐声便已到了苑外,竹清苑中也放起了鞭炮。
喜娘惊喜唤道,“是新郎官到了!”
赵锦诺忽得愣住,喉间不觉轻咽,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赵锦诺赶紧正襟危坐。
喜娘笑道,“新娘子别担心,我们稍后会跟着的。”
赵锦诺心中如释重负,这只喜娘这声才结束,赵锦诺就听周遭的喜娘们低声惊呼着,这新郎官模样未免太俊俏了些,新娘子好福气啊……
赵锦诺听得面色微红,其实大红色的盖头盖着,旁的都看不见,却在盖头下的缝隙里,在周遭喜娘压低的嬉笑声中,见到那双一靴子步步走到她近前。
她深吸一口气,听一侧的喜娘笑道,“请新郎官领新娘子辞别家人。”
稍许,赵锦诺只觉他俯身临近她跟前,熟悉的温柔握起她的右手,将喜绸一端递于她手中,既而她身侧的喜娘扶她起身,她便由他这么牵着,一前一后,从竹清苑步行至正厅中。
大婚当日新娘子要在父母和长辈跟前辞别,赵锦诺盖着盖头,由喜娘扶着朝主位上的赵江鹤,王氏和一侧的老夫人福了福身。
王氏为主母,伸手扶赵锦诺起身,叮嘱了声,日后要孝顺公婆,夫妻和睦之类,赵江鹤亦交待一句出嫁之后,需谨言慎行,夫妻相敬如宾,赵锦诺都一一应声。换作旁的人家,此时父母与女儿都已哭成泪人,但眼下,王氏象征性哭了几声,赵江鹤是微微红了双眼,只有老夫人扯着嗓子啼哭了几句舍不得。
最后,却是赵琪和赵则之兄妹二人的哭声传来。
大红盖头下,赵锦诺想起初见龙凤胎的时候,心中分明还带着芥蒂,后来却不想同他二人如此亲近。
亦想起,昨日父亲来苑中,特意同她说的一番平淡无奇却又让她愣了许久的话。
本以为自己对赵家没有感情,但最后,还是微微湿了眼眶。
喜娘适时开口,“请新郎官行迎亲礼。”
赵锦诺回神,大红的盖头下,只见身侧那身着大红喜袍的身影,掀起衣摆跪下,朝厅中拱手执礼,而后起身,便听喜娘道,“请新郎官抱新娘子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