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就正色道:“母亲,往后这话你切不可以再说。我们在朝中做官,本就是要看天威,天威难测,福祸都不是可以自己控制的。如今这件事,谁都不怪,要怪也是我们命里应该有这一段,宜姐儿是孝顺的孩子,大哥更是豁达,对母亲您也是真心孝顺,您再不要说这样的话让人伤心了,要不我们听着都觉得心寒。”
二夫人也笑着二点头道:“母亲,您别跟我们小辈一般见识,老爷他说话直白,可都是一片好意,您是最体恤儿女,最为大度的人,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还有一句话说‘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母亲是长辈,我们还要您给我们坐镇呢,要不日子都没主心骨。”
二老爷和二夫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老太君说的没了脾气,心里又因为儿媳的话有些熨帖,便点点头道:“好吧,那咱们一家子就暂且去住着,若是有什么情况,咱们立马搬出来。这一处的宅子咱们就命人看着,到时候临时要搬回来,也来了就能住。”
二夫人点着头,心里却翻了个大白眼,她很想说这宅子也是人家宜姐儿的,秦家的家当来时候都被山匪给抢光了,哪里还有自己的宅子?老太君吃住人家宜姐儿的,却不知道感恩,就连她这个二婶看着都牙碜。
二老爷便出去与秦槐远、逄枭等人商议搬家之事。
事情一旦定下来收拾起来也方便,王府最不缺少的就是下人,逄枭手下的府兵和精虎卫打起仗来一个个小老虎似的,搬起家来也是一个顶俩。
王府里家私被褥都一应齐全,秦家人只要带着随身的衣物和用品便是。是以很快就整理妥当了。
预备了十几辆马车,留下了人看着宅院,其余人带上贴身服侍的仆婢,便一路往王府而去。
雪梅院这里一直有人看着院子,逄枭回来只命王府的掌事去安排。
老太君跟着二房和三房,就自行进驻了雪梅院,逄枭又命掌事带着人去帮忙,至于其他等安顿下来再说。
秦槐远和孙氏,秦宜宁则将他们安排在了先前她在王府小住时居住的溯雪园。
这里环境清幽雅致,虽然没有单独通往府外的大门,却在府里重要的位置,距离外院书房很近,又能与内宅隔开,方便避嫌——毕竟秦宜宁还有一个独身的婆母呢。
至于八小姐,自然是跟着老太君同住。
秦慧宁是秦槐远的养女,王府也只能接纳她。孙氏怕秦慧宁弄出什么幺蛾子,需要放在眼前看着就主动道:“慧姐儿就跟着我这里住,老太君那里你每天请安时候过去就是。”
秦慧宁早就已经被王府偌大的宅院和优雅华贵的景致迷了眼,心中对秦宜宁的羡慕嫉妒已经快要突破天际。见孙氏防贼一样的防范她,她心里越发的委屈,但是她也想与秦槐远和孙氏修复关系,便乖巧的点头应下了。
孙氏就先让婢女服侍秦慧宁去厢房休息。
这时已是天色暗淡,屋内掌了灯,照的亮如白昼。
秦槐远见秦宜宁已有疲态,便道:“你们也累了,快些去歇息吧。其余的等明日再说。”又对逄枭道,“我已经安排人护送亲家一家回来。相信明后天就能到了。”
逄枭一听,便笑着道:“是,多谢岳父,我不在这段时间您顶着圣上的监视帮我照看我母亲和我外公外婆,一定废了很多心。回头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听他们这么说,孙氏很惊讶,因为这些事她都不知道。逄枭便带着秦宜宁离开了溯雪园。
天已经全黑了。有婢女在前头掌灯。
秦宜宁有些腰酸,步子走的也缓慢,逄枭见她如此,索性一把将人横抱起来。
身子腾空的猝不及防,秦宜宁轻呼一声,忙搂住逄枭的脖子,“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累了,乖,歇一会儿。我叫他们预备了一些清粥小菜,待会儿回去用了就可以休息了。”
秦宜宁听的禁不住笑起来,头枕着逄枭的肩膀,感觉着他有力的臂弯稳稳的托着她,步履轻松毫无颠簸的向着上院而去。
她累了,也不想说话,心里对逄枭今天的安排又充满感激,便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
逄枭的心都酥软了,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语气温柔的道:“乖。”
不多时,逄枭停下了脚步,“宜姐儿,你看。”
秦宜宁已经昏昏欲睡了,闻言迷糊的睁开眼,“怎么了?”
逄枭扬了扬下巴。
秦宜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了灯笼暖黄的光线中,高悬在上院门楣上崭新的一块匾额,熟悉的飞扬字迹写着“思卿”。
秦宜宁不由得眼眶发热,笑着道:“是你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