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波苦笑道:“老爷子,香凝姐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比亲姐姐还要亲,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做什么都和您没有关系,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老头子,难得小飞子这份情谊,你就是再铁面无私,也不能无情无义啊。”
邓伯阴沉沉的哼了一声,默然不语。
吃完饭后,张阿姨带着李孜到里屋说话,外面就只剩下杨大波和邓伯两人。邓伯坐在窗下一把竹椅上,窗外皎洁的星月映着他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瞳,他用绿色搪瓷大杯喝了一口茶水,别有深意的看着杨大波,“说吧,小子,千里迢迢的过来找我,是不是遇到什么解不开的麻烦了?”
杨大波掩饰道:“哪有,我可是诚心诚意来看您和阿姨的。”
邓伯笑着指指他:“在我面前还耍鬼,你小子一撅屁股就知道你拉的是什么屎。”
“老爷子,这可不像老首长说的话。”
“怎么了,我就这脾气,有什么事直来直去,要么你处分我?”
一老一少相视大笑。
杨大波收敛笑容,认真的说道:“云都的情况您知道吗?”
邓伯微微点头,“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我当然会比较关注一些。”
“改革开放带来了高速的经济增长,同时也带来很多不良风气,尤其是在干部当中。”杨大波感叹道。
邓伯用洞察秋毫的眼神看着对方:“你知道我看不惯这种风气,所以故意用这个做开场白。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直说。”
杨大波一看没必要遮掩,于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和云都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大队长白剑之间的种种过往说了一遍,并指出在这个过程中,法院、检察院、甚至市政法委的某些当权者利用私人关系,暗箱*作,把这件案子留中不发,杨大波最后直接把这件事提到政治的高度:“老爷子,您是明白人,如果云都市继续保留白剑这样的政府蛀虫,那么我们改革开放取得成果,政府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还从何谈起?作为一个普通的市民,每每看到这些丑恶的社会现象我都觉得痛心疾首,更何况像您这位为共和国的发展立过卓越功勋的老将军呢?”
杨大波这番话的确起了效力,邓伯凝眉半晌,奋力在扶手上一拍,愤然道:“决不能留这种败类继续危害政府和社会!”他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最后一跺脚,说道:“这件事我会派人查证,调查清楚之后,很快就会让云都市政府着手办理。”
“谢谢伯父,您又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我代表云都市人民感谢您!”
邓伯笑指他说:“你小子,拍马屁的能耐一天比一天见长。”
两人又拉了些家常,眼看月挂树梢,天色渐晚。邓伯捏捏眉头,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赶了这么远的山路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对了,你和小李同志的事情要抓紧办理,我老头子和你张阿姨还等着和你们的喜酒呢?”
杨大波露出孩子般顽皮的笑容:“这种事要你情我愿才行,人家又没说喜欢我,我总不好霸王硬上弓吧。”
“糊涂!”邓伯以长辈的口吻教训道:“这是我和你伯母的愿望,也是组织的要求,当年我们俩有什么感情基础,还不是听从组织要求结合在一起的么,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难道就没有爱情么?”
杨大波腾一下站起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今晚就按组织要求认真办理!”
邓伯笑了,连皱纹里都堆积着笑意。
站在柏油漆的厢房门口,李孜的脸色红彤彤的,像熟透的苹果,她怨念颇深的瞪着身旁的杨大波,杨大波耸耸肩,作无奈状:“我也不想,可是老爷子的命令我能违抗么,他的威严你也见识过了,年轻的时候这老爷子就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要是谁敢违抗他的命令,他一句话就敢把那人用冲锋枪突突了。这里不比云都,我觉得我们还是安分守己一些比较好。”
李孜狠狠努努琼鼻,推门进去。
屋子不大,却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老式的家具上还依稀印着六七十年代流行的五角星图案,墙上挂着毛主席画像,地板也是过去那种打蜡的水磨石地板,只不过每个角落都非常整洁。令美女苦恼的是,墙角只有一张挤一挤刚好并排容纳两人行军床,叠成豆腐块状的军用被褥整齐的码放在那里。
对李孜来说,怎么睡觉成了眼前的头等大事。她回头,用宁死不屈的坚定目光看着男人,很快捕捉到对方狡黠的表情,一字字说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