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后来选了一枚粉色泪滴型钻戒,戴在她雪白纤细的手指上晶莹剔透,格外耀眼。
容凌执着她的手看了会儿,直接就让戴着走了,盒子都没要。
其余的也都是珍品,独一无二,他让人打包送给其他人做人情了。
“就这样戴着走?结婚时不戴了啊?要是磨损了怎么办?”钟黎惴惴不安道。
小手一直被他攥着,又热又紧,弄得她心里也很紧张。
容凌好笑地看着她道:“放心,仪式交换的是道具。”
“不用真戒指?”
“不用。”
钟黎这才放下一颗心。
过几天和顾允章一道去喝茶,她问她婚宴安排方面可有什么不满意的,钟黎摇摇头,说她安排就好。
能不用自己动手,还有什么不称心的?
钟黎最怕这些麻烦琐碎的事儿,有顾允章操持办得仅仅有条,她自然千万个满意。
且她实在没什么好请的,聂家那边也只需要请几个必要的亲戚就行。
“那好,我就这么办了。”顾允章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应下后,亲替她泡一盏茶,“一朋友从杭州带来的,你尝尝。”
钟黎不懂茶,装模作样品了品,随口夸赞了几句。
顾允章知道她是敷衍,也不生气,只微不可闻地笑了笑,自己垂眸抿了口。
离开时却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顾允章停下跟对方问好:“好久不见。”
她容色淡淡的,瞧不出欣喜也瞧不出厌恶,像是礼节性的问候。
钟黎也朝对方微微点头颔首:“聂老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态度亦不冷不热,温婉恭顺,让人无可指摘。
聂歌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那日她走到茶楼外时,只来得及瞧见钟黎的背影。雪那样大,她被阻挡在门口,许是那一刻对容凌的怨怼和不忿,又许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钟黎……她迟疑了。
片刻的迟疑,钟黎已经离开。
一切就好像在一刻断裂了,此后,两人再无交集。
原以为不会再见了,之后她却总是听到钟黎的消息,也想不到哥哥聂正江会认下钟黎,对外称是自己的女儿。
她和聂正江关系尚可,但嫁到赵家后因为一些生意上的分歧,这两年感情也淡了。
她也不好直接去问聂正江,便这样耽搁下来。
钟黎要和容家接亲的消息在京中流传时,聂歌不得不再次正视这个女儿。
就算她日后没有大本事,光是容应棠的儿媳妇这一点,就没人敢小觑,何况她在这一行的成就不知不觉中已经超越故步自封的自己。
旁人提起钟黎时,都会称一声“钟老师”。
而她聂歌,这两年一直忙着家里的事情,无暇在事业上建树,从前的人际关系也因为赵家的败落而渐渐疏远,旁人提起她也是“赵夫人”。无形间,她已经成为了赵家的附属品。
聂歌心里五味杂陈。
要说她对这个女儿没有愧疚,肯定是假的。
可如今再贴上去未免过于虚伪,她再自降身价也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阵青阵白,面对钟黎平和清澈的目光时不免心虚气短,讪讪地别开了视线。
方才目光交织的那一刻,她确实明白了,钟黎对于她这位生母已没有什么执念。
她看她的眼神,再平和不过。
没有怨怼,也没有留恋,好像她真的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过路人、一个普通长辈罢了。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像有蚂蚁在啃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