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白他们一眼,又扯走李相夷抓的衣服,这才往前走去,同袁老头见了个礼。
袁老头扶着叆叇,眯着老花眼瞅他,“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李莲花干笑笑,“那自是不曾。”
袁老头低头喝茶,“一见如故,那敢情是缘分。”
李莲花尴尬地拱拱手,“正是正是,您说得是。”
相对无言一阵,他拘谨地摩挲起来手。
袁老头见人仍站着,道,“凳子这么空,杵着当门神,还是要小老儿请?”
李莲花就板板正正地坐下了。
袁老头不偏不倚,又开口道,“还有你们几个,离那么远做什么,小老儿又不吃人。”
那三人一并过去坐下,腰板挺直。
李相夷是坐得最远那个。
寒暄一阵,李莲花发现袁老头也没想象中那么严苛。
他摸着长胡子,还对李相夷道,“听说你功夫学得很好,耍个剑来开开眼。”
他是个儒生,大半辈子跟术数打交道,却格外喜欢戏曲里的武生。
李相夷这时倒没了显摆劲,绞着手指嗫嚅,“木剑不在,没办法耍。”
袁老头就让他问南宫弦月要去,他就扯谎说吵架了。
而此时的南宫弦月,正在为术数功课而苦恼,莫名打了个喷嚏。
袁老头一眼看穿,“吵架了你怎么不回云隐山?”
李相夷不说话了。
你来我往地拌了几嘴,袁老头不逗他了,但颇为失望。
李莲花就开始编瞎话,转移小老头注意。
其他人捧着茶听,被点名了,就答两句。
聊着聊着,狐狸精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嘴里叼着朵花。
袁老头瞧了黄毛狗,欢喜异常,“这猫儿狗儿啊,都聪明得很,有灵性。”
说着,他就把账本算盘摆地上,一副教狗算术的架势。
枯瘦的手拨动着珠子,问,“这是几?”
狐狸精滴溜着眼珠,陷入不得其解的沉思,“汪,汪汪!”
袁老头欢欢喜喜地摸了两把,耷拉的眼皮下都是笑意,还把那朵花簪它头上。
“前面一个汪是十,后面两个汪是二,合起来就是十二,对喽,你果真是绝顶聪明!”
几个人瞠目结舌,尤其是李相夷。
这样夸赞的话,袁老头从未对自己和南宫弦月说过,哪怕是一个错处都没有,而狐狸精只是叫了几声。
他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不如狗。
此刻阳光不燥,风也温柔,茶香若有若无地缭绕着。
一桌子也慢慢慢慢地,松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