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澈好奇地拨弄了一下,只觉得指尖碰到了一点柔软湿润的东西,那团小东西居然一下子缩成个小不点,像是在害羞一样。
真稀奇。
他试探开口:“你是什么东西?”
那黑团子没有动静,大概是没听懂。
安澈也觉得自己有点蠢了,就这么个小东西还指望它能回话吗,他将这团小东西随手塞到衣带,脱了衣服挂在衣架上,上床休息。
他耗费的精力太多了,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光线昏暗,衣架上的衣服微微动了一下,口袋翻出来露出一个圆滚滚的小球。
那小球飘在空中,咻的一下钻进安澈的被窝里,贴着他柔软冰凉的脸不动了。
万里之外,镇魂宗。
尊位上,极夜魔尊手里把玩着一团黑气,眼里有些兴味。
下面有属下低头汇报,站立不动如同雕塑一般:“尊上,方易出现在长云城,被白钰驱除出去下落不明,他还偷走了您的摄魂幡。”
:
极夜魔尊将那团黑气团成指甲大小的小球,闻言并不心急:“又偷东西又四处逃窜,真是跟老鼠一样。”
下属当即跪下,请命道:“属下愿为尊上分忧,将这贼人捉拿归案,为您奉上摄魂幡!”
“不必。”极夜魔尊轻笑一声,他眸色很浅,淡淡的金色流转在其中,璀璨炫目,却莫名让人心里发凉,“我的一小份魔气跟过去了,到时候我去一趟,他一定会自投罗网的。”
下属心里明了,凭借尊上的实力,那方易一定逃不了多远。
自从当年仙魔之战以后魔尊一直退隐于镇魂宗中从不出世,世人有的揣测他在韬光养晦,必然有新的算计,有的说他已然落魄,不足为惧,还有的说他早就死翘翘了,躲在镇魂宗不过是他的障眼法,不过谁也没再提出来围剿他了。
极夜魔尊实力太过强悍,只有当初的紫阳剑尊才与之有一战之力,其他人在他面前只有凉凉的份儿,当初的仙魔之战正道损失惨重,结束之后各大门派一合计,立刻发现这损失比极夜魔尊统治期间,魔修作乱造成的损失大太多了,战争一起,发横财的发横财,算计的算计,民不聊生,抗议的声音太大,正道宗门不约而同选择避而不谈。
甚至他们心里还疯狂呐喊,最好极夜魔尊一直藏在镇魂宗里不出世,而且极夜魔尊统治的手下里大多一心修炼,他本人也不好那些暴虐无道的手段,治理宗内时一手推出的策略甚至常常被正道宗门借鉴,时间久了,两者之间的关系也微妙起来。
如今长云城内疑似极夜魔尊的护法出现,其实惊动的不止一方势力。
·
安澈睡醒的时候房间里一片黑暗,周围没有亮光,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大概是天黑了,四周摸索了一下,披上衣服,起身的时候忽然在枕边摸到那团魔气,他捏着团子提起来,放在手心里时觉得有些不对。
再一比量,他发现这团子还长大了些,刚好被他一手握住,轻飘飘的,捏起来手感更好了,温温热热像只柔软的暖手宝。
安澈又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不过大概是他捏得太久了,那团小东西又开始缩小,在他手心晃啊晃。
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却也不妨碍他能想象出这小家伙的样子,他没忍住笑了下,将它塞进口袋。
虽然天色很晚了,但他没什么睡意,干脆下楼在院子里散步。
他一直觉得奇怪。
这段时间宋立泽怕伤到他,一直支支吾吾地不肯告诉他身世,不过自从白钰来了之后安澈便多了个渠道问,白钰自然不加掩饰地告诉了他一个大概,除去已经被说书人嚼烂了的那段苦情戏码,最让安澈不理解的是他自己的感情。
他居然会因为喜欢萧景舒而做那么多蠢事,甚至在追逐这个人的过程中丧失自己的个性、磨灭自己的信念。
安澈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夺舍了一样。
白钰和萧景舒是一对幸福缠绵的并蒂花,而他只是边上的杂草绿叶,生来就是衬托。
这让安澈新奇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诡异,这简直像是被下了降头,或是被操纵着往前走一样,这世界上的人总不能是一个巨大的戏台班子吧。
白钰是一个人回来的,看起来风尘仆仆,或许他和萧景舒追踪了一段时间魔修,只是看起来一无所获。
他先是感应了下安澈房间,意外地发现里面没人,搜寻一番才在客栈中的庭院里找到人。
迈入庭院,这里被宋立泽休憩得很美,是一片竹林,向上看竹影婆娑,幻灵珠造出的霞光美轮美奂;向下看,潺潺溪流从崎岖山石流泻而出,泉眼人工装上了块上品灵石,由特制的法宝操纵流速不会过于吵闹,微风荡漾,实在是一处极好散心的地方。
白钰漫步赏景,越过矮桥,进了凉亭,立刻看到坐在里边靠着柱子小憩的安澈。
他闭着眼,长发柔顺地搭在肩上,偶尔有几捋头发落在眉梢。
也许是这儿灵气分外充足,他脸色好了很多,两颊红润,却依旧显得脆弱。
白钰慢慢靠过去,手垂在身侧,腰间忽然传来些许异动。
传音符微微发烫,等到白钰拿出来,里边传来一个苍老严肃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的意思:“你跟萧剑尊马上要办订婚宴,这种关头乱跑些什么?你在人家面前多表现一下,让他眼熟些,你要好好抓紧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