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宣隔了几秒又唤道:“星落。”
她停了停,犹豫片刻,软软地开口:“大人,我在。”
“你喊我程宣。”他不容反驳地下了命令。
星落深深呼吸,轻柔地道:“程宣,我在。”
程宣问:“你喜欢林惊羽什么?”
星落身子一僵,语气愈发轻:“我不喜欢他了……”
“我不信。”
程宣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星落内心深处一阵委屈,程宣看到她的动作,便知道星落在哭,他稍稍用力,将她转过身子,拧着眉头盯着星落紧闭眼睛的那张小脸:“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无声地落泪,令程宣心烦意乱,只能僵硬而又不熟练地为她擦一擦眼泪:“我不问你了。”
星落躲开他的手,程宣也没有强迫,侧着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星落深吸了口气:“我哥哥出事的时候,他一直在帮我。我很感激他。”
程宣道:“只是感激?感激不是喜欢。”
星落继续说:“他有好看的眼睛,他喜欢笑着和我说话,他总是耐心地开导我……”她说不下去,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本眼神中对于情人的那一份温软缠绵依依不舍地退却,只剩下轻盈的带着忧伤的光泽。
程宣不以为然,他知道林惊羽不仅没有帮她,还是始作俑者,是她家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的元凶。
可他若是告诉她,她一定会更加痛苦。
他脑海中思忖片刻,最后,他很努力地展现一个感觉不太滑稽的笑容,星落怔了怔,须臾便明白了什么,脸上一红重新转了个身说:“我想睡了。”
程宣收敛了笑容,应了一声,反转了身子继续直直地盯着上头,一夜无眠。
星落和程宣很快到达了星落家中。嫂子看到失踪多日的星落总算回来了,又是哭又是笑,直到看到她身后的男人,欲言又止。
程宣倒是大大方方地开口:“您好,在下程宣。隶属北镇抚司指挥佥事。”
嫂子面色一变,赶忙就要磕头行礼,程宣一把扶住她说道:“星落是我的、好友,我自然会帮她。”
星落不过是一个乡野之间的小家碧玉,缘何能够认识京城里的锦衣卫?嫂子心下疑虑,但是望向小姑子苍白的面容心中怜惜,不敢多问什么。
嫂子想要招待程宣,程宣却嘱咐星落留在这里陪伴嫂子,自己去处理。
程宣走了,嫂子拉着星落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姑子气色很好,但眉宇之间愁绪满满,看着反倒是消瘦了不少。
“和嫂子说说,这些日子好不好?”嫂子避重就轻,没有往细里问。
星落扑倒嫂子怀中,所有的委屈一并发泄,像是小孩子嚎啕大哭。
嫂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娘亲一般温柔地安慰着:“好了好了,回家了,嫂子在这里,不哭了。”
她哭得累了,抬起头,摸着眼泪,勉力含笑对嫂子说:“程大人能帮哥哥申冤。哥哥很快就能回家。”
嫂子欣然点点头,摸了摸她的笑脸心疼地说:“我知道,我相信星落。”
星落当时离家,没过多久嫂子发觉那个年轻的狱卒林惊羽也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她看在眼里,可如今回来了,那个林惊羽却不见了踪影。
嫂子不忍心过问,星落也不肯说,只是陪着她在家等待。
程宣很快就处理好了案子,县爷肩上扛上枷锁,惶惶不可终日,一夕之间自己反倒成了阶下囚。
至于林惊羽在其中做的文章,他不能拘押他,再说,也没有证据。
程宣亲自拜访了叶忠波,叶忠波闻听得北镇抚司有人造访,连忙起身相迎,程宣亮明身份,虚与委蛇,最后还是让叶忠波撤销了案子,刑部那边也不会有案底,这件事从淄州府内就销声匿迹,再不能让人提及。
当天夜里,陈月白便被无罪释放,程宣送了陈月白归家。因为有星落暗中施法,陈月白虽然受了刑罚,但身上没有太多的伤痛,整日里就是昏睡,是以如今回到家中,除了乱蓬蓬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衣服,看起来倒好像是没事人。
嫂子喜极而泣,陈月白好声宽慰,又看向妹妹,手臂虚虚揽过两人安慰说:“都没事了,我放出来了,咱们一家子又团圆一处。”
星落主动张罗着晚饭,陈月白向程宣施施然作揖答谢,程宣只是默默说举手之劳。陈月白也好奇星落是从哪里、如何请到了这座大神,但是妻子使了个眼色,陈月白打算第二日再和妹妹详谈。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又是哭又是笑,陈月白感慨良多,举杯对程宣说道:“有劳程大人相救,陈某人今后必当结草衔环。”
程宣忙说:“不必,陈姑娘是我的好友,她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我理应相助。”
陈月白一饮而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