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马车在不平坦的山路里摇晃,两天两夜没怎么合眼的康安已经气到撑不住,靠在解蔷的肩上补眠。
解蔷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上了马车她才感觉到背后的伤早已裂开了,而且现在还在继续裂,汗流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灼烧着,仿佛又重回业火的世界中。
马车又晃了一下,康安无意识地把手附上她的后背,垫在她和靠板之间。
解蔷忍着痛,侧头看着那张疲惫不堪的脸,红的白的黑的青的糊成一团,却是越看越好看了。
怎么越来越顺眼了。
解蔷想给康安揉揉脑袋,可惜她的手却抬不起来了。
本来等她醒来,让大夫再收拾收拾伤口,上路回府还是可以的,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看着康安微微撅起的嘴,有些发红的鼻尖,皱紧的眉眼,唉——
都是她解蔷造的孽呀。
这手看着就来气,不要也罢……
“王爷,王——”术牛掀开车帘,看到康安曲着靠在解蔷身肩上睡过去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后路的康安睡得太甜了,解蔷本来就心怀愧疚,现在更是心疼,柔声细语道:“让他先睡会儿吧,等他醒了再说,先进府。”
术牛点头应好,这么一来他又笃定这休书,王爷是写不成了。
也罢,有个人陪他闹腾几下也是好的,王妃还没进府前,他们王爷哪有半点活气。
这样也好。
康安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底的是解蔷沾上了泥土的叶梗的赤脚,还有随意丢在一旁的灰旧靴子。
眨眼,清醒了一会儿,他才起身,意识到这里是马车内,歪斜着和他抵头而眠的是今日醒来就扇了他一巴掌的罪魁祸首。
“居然还睡得着?没良心的。。。。。。”康安嘀咕一声,又见解蔷脸上细汗连连,觉得不对劲,手掌附上去,给烫了一下,“术牛!术牛!”
术牛呼图二人在马车外随时待命,听见康安的声音连忙跳上马车:“王爷?”
“去请赵御医,王妃伤势发作了。”康安一边吩咐下去,一边捞过伤口发炎昏迷的解蔷,心里叫苦连连,自己不该半途中睡过去的。
“解蔷你给我挺住啊,你要是折在这儿了,别说休不了你,你还得打道回府,在那皇陵里一直躺着了。”康安凑在解蔷耳边说话,伤口发炎是大事,军营里许多将士就是这么没的,康安此时手有些抖。
赶过来的管家连忙阻止:“王爷!忌讳!”
康安只顾着把人带回房里安顿好,哪里听到管家在说什么,行军多年,同袍们彼此之间开过最多的玩笑就是生死。在泰康城里多忌讳的字眼,到了喬燧关就有多轻描淡写。
熹明殿内,一众下人分两列候着,赵御医背着箱子,还南随后,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半靠在主位上闭目偷闲的康安,赵御医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殿下,您的状态也没有多好,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情况怎样?”康安没有起身也没有睁眼,开口也不见得有多少力气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