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素来精心养育,从头发丝到脚趾盖都齐齐整整一丝不茍,如娇花般养着的三姑娘,那日竟然被那臭丫头拳打脚踢。头发被抓成稻草,衣裳也破了几处,雪白的脸上擦破了皮,一身的乌青块哪。
要不是当时恰巧元承业来接人,她非要她好看不可。元有慧不说,秦氏都快忘了,如今想起来,秦氏还止不住颤抖。
“我家三姑娘多大,她多大,何况是我那姑娘素来和善,也不知哪里惹到她,竟下那般重手!”
秦氏的声音不小,元良良背着堂屋,听郝氏讲话,实则在陛下进堂屋后,她的心也跟了进屋。
郝氏终于发现她不在听自己讲话,而屋里的动静郝氏同样听到了。伸手推推她:“男人都想娶贤惠的妻妾,你显然不是。你装得再像,也是假象,就算今日你大伯母不说,难保将来大人自己发现不了。与其每日吊着心看人眼色过活,倒不如你听二伯母的,就嫁了金昌吧。”
郝氏见她不搭理自己,心里有些恼,再次用力推了下她,和她说起金昌的好来。
元良良哪顾得上郝氏,此时她一颗心快从胸膛跳出来,心跳声差点盖住了屋内的说话声。好在秦氏因激动声音异常尖细,字字句句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秦氏尽量平心静气,和陛下道:“这样的丫头,哪配得上大人,民妇之所以说出来,也有私心,就怕她跟了您回去,再惹出祸端,这要连累整个元家那就不好了。大人这般品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丫头不止品行不端,年纪也不小了,大人何不算了?”
元良良捏起的拳头隐在袖中,好想冲上去揍她一顿,可不论上前理论还是打人,都显得她蛮不讲理,像个疯婆子。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而她无力阻止。早知道,她就不多此一举过来告别了。
陛下从那道背影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秦氏:“她只是顽皮了些,要是这些事都是大伯母的三姑娘做的,大伯母还会这般不遗余力说你的三姑娘吗?”
元良良握着的拳松了些。
郝氏忽然不说话了。
秦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顽皮?她那是顽皮吗?那就是没人……”秦氏反应过来元良良好歹还是此人的妾室,她打住,转而又说,“我的三姑娘我可是请了名师教导,可是自小通了礼仪和琴棋书画的,怎可能和那丫头相提并论。”
陛下无波无澜看着秦氏:“三姑娘有人教,大伯母明知二丫头不懂礼数,又为何不给她也请个老师,学学规矩?”
秦氏当即回:“二丫头又不是我生的,该管她的人是老三!”
陛下:“她既无人教,又无处学,那大伯母以为她该如何?”
秦氏未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从前有人上门求娶二丫头,用这些话,她一打一个准。没有人家会同意娶一个品行道德败坏的人进门,更没有男的听了这话不失望不气恼的。这大人莫非傻了不成?
陛下迎着秦氏不可置信的目光,道:“她是来受罪的,你们便把她当成一个罪犯。三丫头有的,她没有,堂哥有的,她也没有,甚至多吃块肉都要被打被骂。对了,她是吃了原属于她的一块,又多偷吃了一块,还是偷吃了两块?”
陛下眼神看向元有慧问。
此事她记得很清楚,元有慧想也不想答:“当然是偷吃了两块,又没她的份。”说完,元有慧才发觉有些不对。
陛下眨动凤眸,扬起唇角,看似温和,实则藏着森寒:“为何独她没有?”
元有慧动了动唇,随即看向秦氏。
秦氏冷声说:“她母女是来这里反省的,还想我们好吃好喝招待官夫人官小姐不成?”
“大伯母说错了,在此反省的是林氏,而不是她。就因为林氏犯错,你们也瞧她不起,长辈的态度影响了小辈,怕是三姑娘,还有……”陛下看向元有慧,他叫不出名字来。
“嘲笑她,不带她玩,甚至欺负她,她反抗,就成了你们口中的道德败坏。”陛下想到贵妃在府邸时,包括进了t宫都怂得很,被欺负了还要忍气吞声,没曾想小时候倒是个泼皮。陛下好想多知道一些,可惜贵妃不肯说。她是怕他会介意不成?
陛下又看向那道倔强孤寂的背影。她在听吗?应当是能听见的吧?
于是陛下清了清嗓子,提高了些嗓音继续道:“你们可以随便污蔑二丫头,无所谓,反正本官是不信的。本官坚决站在二丫头身边,尔等胆敢再污蔑她一句,休怪本官不客气!”
就在陛下期待的眼神中,元良良转过了身来。
四目遥遥相对,陛下露出一个“千万人负你,我也定不负你”的表情,嘴角还扬起一个浅浅迷人的微笑。
有相公撑腰,她还怕什么?
元良良打算冲进屋,好好跟秦氏说叨说叨,未曾想郝氏快她一步,撞开她,就进了屋里。
郝氏心里虽害怕大人,但她更怕拿不到聘礼,她风风火火冲到陛下面前:“大人,受委屈的人多了,可没人像她这德行!你把她带回去,肯定会让府里变得一团糟,大人何必呢!要不就把她留在这儿吧?”
郝氏不等陛下张口说话,又急不可耐道:“民妇知道大人念旧情,你放心,民妇定给她寻摸个好人家,必定不让大人操心!”
秦氏还因陛下的话愣神,听到郝氏所言,她又难以置信看向郝氏。这人疯了吗?什么话她竟都敢说!
陛下笑容消失,目光森冷凝视郝氏。
“请问好人家是谁?”
郝氏毫不犹豫,痛快答:“他叫金昌,是二丫头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二丫头跟人关系可好了,不让她出去,有好几次都是翻墙出去的,就为了找金昌玩。要是没碰到大人,想必两人早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