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处长瞄着我,“邱书记,这个问题涉及面太广,你是为难他,还是准备培养他当你的接班人?”
邱书记听了这话明显一愣,好半天之后他拍了拍大腿,“我就说嘛,了解我者莫过马处长也,既然话题都挑明了,那么你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马处长脸上始终带着从容的微笑,“我的问题呢,倒也不难,我就是想问问小严若是你成了一院之长,准备如何规划以后的发展路线。”
我清了清喉咙,还好,事先早有准备,况且沈佩雅也给过我提示,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开始冥思苦想。
只不过我考虑最多的只是常务副院长的职务内容,所以从一开始并不是从一把手的角度进行规划,在思路上也相对狭隘了不少。
不过通过刘怀东的消息,在潜移默化中,我在脑海里已经对于岗位的职责已经做出了调整,所以此时听到这样的问题,我并不慌乱。
之前,我和朱院长也聊过此类话题,这位领导胸有丘壑,为了打开了全新的世界大门,开阔了不一样的思路。
通过总结,朱院长的运营策略让我深深明白,不管是医院还是其他的社会机构,要进步的永远都是人,而并非是先进的设备。
孰轻孰重,一定要分出伯仲。
要进来不少历史上著名的战役,能清楚地告诉我们,战局的部署,人才的调动,这才是取得最后胜利的重要基础,只是有先进的武器,远远不够。
最有力的证明便是,我们拿着小米加步枪,不照样跨过了鸭绿江嘛?
我思忖了片刻之后,徐徐说道:“二位领导我的确在医疗体制改革上有一些自己的观点,比如作为现代医院的一把手,应当让医院得以良性的发展,不管是从技术还是服务上,都要有根本性的提升,这样才能够让患者真正满意得到家属的认同。”
“从管理层面上来说,一定要科学化,信息化,数字化,此外还要从人性考虑,也就是不能够用原则压死人,也需得注意尺度的把控,也就是说,给一些年轻的医生多一些机会,让他们能尽快地积累经验,提高临床治愈率。”
“当院长之所以难,其实就是管人的艺术,首先就是要带出一支综合素质过硬的医疗团队。”
“只要把家管好了,再能进一步改良技术与国际并轨。”
“哦,我多说一句,这里所说的管理,是指文化氛围,还有医德风貌,核心就是要先修心再修身。”
我林林总总说了一堆,基本把自己的思路表达了出来,马处长属于行政管理者,他不懂医,但是邱书记却是局内之人。
不过,管理是一个统筹的概念,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面前的这两位,虽然从属的专业不同,殊途同归,最终管的还是人。
组织部管的是考核干部,而卫生厅管的是医疗体系。
既然我此番前来是考核自己是否可以胜任院长一职,那自然要言明重点,谈与之相关的话题,这样才能引起领导的共鸣。
否则,我只谈技术而不谈管人,实际上就是自说自话,根本提不起他们的兴趣来,同时也达不到考察的目的。
虽然我是被沈佩雅临时调动的岗位,但是明降暗升,相对于很多依然在基层苦苦打拼的干部来说,我已经向前跨越了很大一步,说实话也相当于走了捷径。
看起来很是不公平,但没办法,在国有体制下,这就是一种现状,我从一开始的不可接受,到如今已经是麻木不仁了。
可我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只要我在其位谋其政,真正为患者带来福音,那么我就对得起院长一职,所以我很希望自己能够通过考核,既然在回答问题时谨慎又认真,尽可能表现出自己与众不同的工作能力,因为这不仅仅是在发掘自己,更是关乎于沈佩雅的脸面。
对方给了你门槛,但如果自己把握不了,那就不能怨天,更不能由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能力也要与之相符,虽然我对官场上的事从来都不大关心,也没多少兴趣,但并不代表我真的是一块白板,其中的一些猫腻,我还是能够想得通的。
接下来我又给马处长和邱书记汇报了我在x国学术交流的一些心得,特别是在国外医科大学中那些触动心弦的发现。
临到最后我简明扼要地说道:“说实话,我们目前的医院管理虽说已经是突飞猛进,可是比起国外那些先进的体系,依然有不小的差距。”
“具体上来讲,一个是技术,另外就是服务,特别是老百姓看病难的问题,久久得不到根本性的改变,这就说明在管理模式上依然存在着不容忽视的症结。”
邱书记皱起了眉头,“你是说,因为看不起病和医疗体系的不健全,所以医患问题才迟迟无法改善?”
就连马处长也直勾勾地看着我,很显然他也很期待我的回答。
身为一名合格的医生,必须针对医疗体制存在的问题直面相机,因为这是无可避免的存在。
我们经常谈及体制,那这究竟是什么呢?实际上就是国家大方向的政策方针,领导人站在全体人民利益的基础上制定出来的相关措施。
我泱泱大国,十几亿的人口不可能面面俱到,有好的地方当然也存在不足,如今倡导清明廉政,所以老百姓对于不满的地方尽可以畅所欲言,可我却是不然,身为体制内的医务人员,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对大方向提出质疑。
因为究其根本,我们都是一名坚定的执行者,即便有不认同的地方,可以提问,但绝对不能反驳。
就如同上了战场一样,很多时候都需要无条件的服从命令,想着如何完成上方的指令,把分内的工作做好,尽可能地避免政策漏洞上所产生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