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门口的云宝神情冰冷地扫了一眼过来。
好像在看死人。
王雪梅吓得一噎,剩下半句话硬生生噎进去了。
这死妮子什么时候脸色这么吓人了!
跟鬼一样瘆人!
王雪梅心里打了个寒碜,不知怎得心突突了两下。
她在这打量云宝,云宝也不动声色地打量回去。
记忆里的婶娘和眼前这个样子一般无二,长得尖酸刻薄的嘴脸。
云宝打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没了爹娘,都是婶娘叔叔一家养活大她的。m。
前世的她怯懦,自打能端着碗自己吃饭起,就开始帮家里干活。
纺线缝补,喂鸡做饭,劈柴烧水,下地插秧。。。。。。她什么活都要干,什么苦都得吃。
不然王雪梅就会一脸亏大了得样子看着她,盘算着把她换给谁家当童养媳。
她叔叔会在一边抽着旱烟一声不吭,半点不会反对。
姜梅会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热闹。
那时候的云宝就觉得,这世上最大的就是她婶娘王雪梅。
有一回她发了烧,躺在炕上起不来。
王雪梅当真给她穿了衣服,扯着她出了院门,说她身子娇弱养不起,要把她许给村头吴家过舒服日子。
那年她才刚十四,吴家那个鳏夫丧妻多年,前头没了的那个老婆就是叫他活活打死的。
吓得云宝哭着磕了许多头,磕得头破血流。
又忙鼓起十二分的力气跑去厨房做活,这才被大发慈悲的王雪梅留了下来。
在年幼的云宝想着,若是有一天能靠着读书,走出福平村,不再仰仗婶娘的鼻息过活,那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儿。
以至于知道王雪梅压根不打算让她去读书之后,会第一次萌生激烈的反抗心。
后来她自己闲着没事也会翻来覆去的琢磨,也跟奈何桥上的鬼魂们闲聊。
可惜那都是死之前的事儿了。
前世的她可没有现在这样这么清醒,倔强地在雪地里跪了一天。
等被人捞出来之后冻坏了身子,这辈子都再不能生育了。
想到这,云宝猛然回神。
她大步绕过王雪梅,一屁股坐在炕上,端起炕桌上热乎乎的陶瓷缸子,大口灌着热水。
帐总能算清,她得先顾着自己身子。
身子是自己个儿的!
亏谁都不能亏自己!
但是在王雪梅眼里,云宝这就是无声的“让步”。
王雪梅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阴笑,默不作声地去关了堂屋的门,等再回头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转好了,她jila着拖鞋也上了炕:“荔儿啊,你想清楚了罢?还是嫁人的好!你妹妹也想读书,你这个做姐姐的就让让妹妹罢!她不像你,家里家外一把好手,不叫她读书,她以后可怎么办呢?”
云宝没理她,瓷缸的水喝到底,才喝出来原来洒了白糖,沉在瓷缸底下没化开。
她端起旁边的暖水瓶又给倒了半杯水搅开。
姜梅眼一瞪,那是她的糖水!
王雪梅按住了姜梅,使了好几个眼色。后者于是撅着嘴,心有不甘地服了个软:“姐,你让我去吧。我以后会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