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阿父还不知诸公的身份,常常还与我抱怨,说曹公最为抠门,从不出钱,每次都要坑刘公。。。”,王二郎弯着腰说道。
“哈哈哈,那是,就没有比他更无耻的人了,请我喝了五六年的粥,却不曾出过一钱!”,刘备笑着叫道,忽然,面色一沉,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沉默了下来。
“司空公,若是有机会,我再为公做上一碗!”,王二郎拍着胸口说道,刘备这才笑着点了点头。等候了许久,刘禅这才急急忙忙的回了府邸,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刘禅抱怨着便进了门,“阿父啊,都与你说了多少次,你搬过来住就好了,非得如此麻烦!”
“唉。。。你也有自己的家,我如何能待在这里啊。。我也有自己的家。。。”
“行,我派去照顾你的人,可还听话?”
“嗯。。。”
“你呢。。。。事情还顺利麽?”
“嗯。”
父子一问一答,随后便是很长时日的沉默。
刘备再次上了马车,他又急匆匆的离开了此处,没有理会刘禅的挽留,车夫再次回头,问道:“司空,我们去哪里啊?”
刘备一愣,是啊,去哪里啊,去找谁啊。。袁绍走了,公孙瓒走了,曹操走了,邢子昂走了,华雄走了,郭嘉走了,孙坚走了。。。都走了。。。都走了。。。为何就老夫还活着呢?
“去一趟。。。忠烈堂罢。”
住着拐杖,走在厚德殿里,眼神扫过一个又一个老友,刘备早已是热泪盈眶,手指抚过面前的灵位,擦拭着眼泪,刘备流着泪,指着众人骂道:“尔等不厚道!不厚道!为何要留下老夫一人?你们却都有说有笑的在一起了?不厚道啊!不厚道啊!!!”
“砰。。。”,听的忠烈堂内的响声,驻守此处的士卒们急忙冲了进去,只见司空已经倒在了地面上,士卒们大惊,急忙抱起了司空,上了马车,便赶往了他的府邸里,又叫了太医,叫了刘禅。
当刘禅前来的时候,刘备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时辰,无论他哭着如何呼唤,他都不曾醒来。
此事也惊动了天子,天子都派人来看望老司空。
昏迷了整整一日,老司空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众人欢喜雀跃,唯独老司空,闷闷不乐,一言不发。
“给我弄一碗粥来。。。”,刘备吩咐道。
刘禅不敢耽误,看到阿父醒来,他早已是欣喜若狂,急忙找到了王二郎,让他重新干起老本行,做了一碗地地道道的王氏小米粥,送到了刘备的面前,此刻的刘备,已经勉强能够坐起来,他挣扎着,坚持要在外面喝,刘禅苦苦相劝,可是怎么也劝不动这位倔强的老者。
终于,一行人扶持着他,来到了院落里,拿起了王二郎的得意之作,刘备满怀希望的吃了一大口。
“阿父。。。怎么不吃了?味道如何?”
刘备茫然的看着远方,“味道不对啊。。。。”
肉粥被打翻在了地面上,老司空仰望着天空,眼里渐渐失去了所有的神色,浑身渐渐也变得寒冷,再也没有了生息。
“阿父!!!”,刘禅跪倒在地面上,痛苦的大吼着,他大哭了起来。
众人也纷纷哭了起来。
在这白皑皑的世界里,老司空便那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犹如一团绽开的花,犹如一团燃烧着的烈火,无时无刻在向世界释放那庞大的炽热。
延康十九年,十二月。
司空刘备,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