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郑重其事的态度,让瑞王心中大为震动。
他霍然从软榻上起身,深吸一口气,亲手将人扶起来道:“晏清时,本王没看错你,你乃真名士也。”
“这世间自诩名士的人不少,或为利,或为名,不过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
“但像你这样,为了国事能够弯下腰,不计前嫌请对手出山的人,没有几个。”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晏清时的肩膀,同样郑重地回应道:“你且回去准备,你说得话,本王记下了。”
晏清时行礼告退。
瑞王的贴身随从,见他远去,问道:“王爷,您真的要答应晏左丞,去帮他呀?”
瑞王目光看向窗外的白雪簌簌,长叹一口气回道:“不是本王在帮他,是他在帮我。”
随从疑惑不解,“王爷,怎么又成晏左丞帮您了?”
瑞王看着他冷笑一声,“你小看晏清时了,他看重的从来不是权力之争,更不是金银玉帛,而是天下万民。”
“他知道本王曾经和岁宁并肩作战,更了解本王,不会弯腰求和,所以他才来找本王。”
瑞王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凉亭树木,都覆上厚厚的积雪,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今日来找本王,目的有三。”
“其一,朝中近日主和派的呼声日益增多,而陛下并不想求和;其二,他想告诉本王,求和不会有好下场;其三,他是来看看,本王是否还如当年,傲骨尚存。”
随从睁大眼睛,回想着晏左丞刚刚说的话,更为疑惑道:“那王爷要是不答应他呢?”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今日高看我一眼,是告诉我无论是否登上……都该不堕青云之志。”
“你说,我又如何能选择做个,不顾黎民百姓,不顾国仇家恨的无知之人,好歹本王也是陛下的儿子,是大齐的王爷。”
随从深深鞠躬道:“王爷所言极是,属下受教了。”
“准备纸墨笔砚,本王要上折子。”
从瑞王府出来,五味从暗中跳下,问道:“公子,现下要去哪里?”
晏清时脚步不停,深沉的眉眼,看向远方的天空,而后淡声道:“去端王府。”
“啊,这……”
五味大惊,公子当年做了陛下手中的刀,杀了卫国公府的一众人,还害得皇后娘娘被废,怎么如今还要去端王府?
晏清时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慢慢解释道:“我收到消息,明日大朝会,中书令赵鼎联络了一众世家子弟,要力主陛下议和。”
“理由是国库空虚,粮草不足,为此,他们还准备了历年的账册,还有万民请愿书。”
五味不解,“公子,既如此,那不应该拜访左相和右相,两位大人?”
雪越发大了,晏清时的发间,眉上,都是积雪,他恍若未觉,继续说道:“赵鼎一人,联络不了如此多的朝臣,他的主子,正是左相张衡远。”
“公子,左相不是不上朝了吗,听闻他身有疾病,在家中休养?”
这些消息,长安人人皆知。
晏清时淡淡地说道:“那些都是幌子,你若不信,此刻去左相府邸,定能看到高朋满座。”
五味瞪大眼睛,立刻道:“公子,那属下去看看?”
晏清时点头,他也想知道,他们具体是如何说的。
“去吧,我无事,不用担心。”
“不对啊公子。”五味刚要走,想起什么,又道,“公子,既如此,那您为什么不去拜访右相,如今能和左相抗衡的,不还有右相吗?”
闻言,晏清时停下脚步,定定看着他道:“我这不正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