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请客和上次不同,上次是想借助他们的影响力,获取他们的支持,而这次,是要割他们的肉。
劝人捐钱,如同钝刀割肉,尤其是灾年,地主家的余粮也是最少的时候,章鹏身为当地的父母官,当然得拿出最大的诚意了!
太守亲迎,两位钦差亲自接待,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官府又不拘多少,他们怎么也得咬牙割舍一点!
第一个来的客人是时岩,章鹏远远见到时岩的马车,就高兴的心花怒放。
因为时岩太会来事了,还没等官府张口讨要呢,就带了礼物过来,而且看后面一长溜的马车,嘿!带来的东西还不少!
章鹏眉开眼笑的迎过去,连身份也不顾了,恨不得亲自扶时岩下马车!
章鹏笑呵呵地抱拳道:“欢迎时公子的到来,时公子真是大善人,上次给灾民捐了那么多东西,这次又带了这么多!”
时岩躬身施礼,笑道:“大人客气了!
钦差和章大人为百姓不辞劳苦,殚精竭虑,在下十分感激,趁着过节,就带来了庄子里送来的一些土仪,聊表心意,不足挂齿!
请大人安排人把东西卸下来吧!”
章鹏忙对旁边的小吏使了个眼色,又往后面看了一眼,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拱手道:“多谢时公子!
实不相瞒,官府食材匮乏,两位钦差为百姓如此辛劳,官驿的饭食却……,唉!别说鸡鸭鱼肉了,连顿像样的菜都拿不出来!
本官身为一州之守,日日愧疚难安啊!”
时岩道:“大人把钱粮都拿来救济贫苦百姓了,钦差大人不会怪罪的!”
章鹏亲自引着时岩往官驿里走去:“时公子里面请!
两位钦差深明大义,确实没说过什么,大将军来的那晚,还亲去安置流民的破庙,喝了一碗掺了糠皮的稀粥,说实话,真是难以下咽啊!”
章鹏压低声音道:“粗糙难咽还有股子土霉味,本官硬着头皮喝了一碗,然后借口小解,转头就吐了!
就这样,还晚上恶心了一晚上,大将军那样的出身,喝的时候,愣是眼皮都没眨一下!”
时岩哈哈大笑:“大将军虽出身富贵,可从军之人,披星戴月,顶风冒雪,遇到贫瘠之地,连喝口生水都困难,什么样儿的苦没吃过!
大人是文人,自是不能相比!”
章鹏笑道:“的确是,大将军奔赴一千余里,毫无倦色,本官被罚仅步行了十里地,至今仍腿疼的走路像瘸子!”
时岩忍俊不禁:“大人哪是被罚的,分明是为民劳累所至!
自从钦差来了,大人每天奔波在寺庙坟地,还得规劝百姓,安排各种事项,哪日不得走几十里路!
我看大人都憔悴了!”
章鹏停住脚步,哈哈大笑起来:“还是时公子的锐眼看的准,本官昨日在江家坟地,说瘦了一圈了,可是没人相信,我这身肉,瘦一点看不出来!
其实本官好久没吃一顿像样的饭了,我吃的差没什么!
可身为下属,尽管两位钦差从不挑剔,本官还是愧疚不已,你看白钦差都瘦成啥样了!
这次宴客,官驿实在拿不出待客的东西,打算用汤饼招待客人。
白钦差觉得太寒酸,竟亲下厨房,愣是用崧和胡葱等几样菜,琢磨出一种带馅的点心。
昨日白钦差还派人赏了本官一碗,白大人赏的,不能不吃啊!
本官尝了一口,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时岩不以为然的看向章鹏:“白大人是做大事的,自然是不会做饭,有这份心意就足以让人受宠若惊了!
再难吃也是面做的,总比大人喝的带糠的粥好喝吧!”
章鹏嘎嘎大笑:“时公子误会了,本官流的是感动的泪水,我实在是想不到,白大人竟能用最粗鄙的食材,做出如此人间美味!
谁能想到谪仙一般的白大人,不但在医术上神乎其技,还藏着一手好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