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阑掌着他后颈,迫使他直面自己双眼,嘴上不依不饶道:“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疯,那我必定会死在你前头,你试试。”
燕衡眯眼看他,两人对视良久。终于,燕衡吐了口气,认真道:“知道了。”
直到这时,谢承阑才终于罢休。
眼瞧着一支巡逻队伍从神台前走过,燕衡心思被拉回当下。他攥紧腰间的箭,仍没取下长弓来。
“你有没有觉得,”燕衡拧眉细想,“有点不对劲。”
谢承阑透过栅栏缝,盯着神台上的一举一动:“你是说燕晟?”
只见下午还好端端的那人,此时一只耳朵不知为何被包起来了。分明没有见血,但还是裹得严实。
燕衡紧着神经,拇指磨着横跨胸前的弓弦,喃喃自语:“这个包法,有点眼熟。”
如果单纯是他受伤还好说,可不对劲的,不止他一人。
此处的守卫,比起昨晚不增反减。算算日子,还一半未过,就算懈怠了,也不该糊弄成这样。
而且,燕晟旁边站了半下午的邓钰宸也有些反常。
下午那会儿刚来时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事人,等燕晟休息回来后,他却明显紧张,身体都绷直了。虽没发愣,但小动作不断,肉眼可见的心不在焉。
他不是做事不稳重的人,就算知道燕衡他们的行动,也不会焦躁成这样。
而且自晚间起,他还有不经意的往马厩这边瞟,试图找到燕衡,像是要传递什么信息。坐立不安,却又走不开。
正在思考时,恰见神台那边,缓步走上去一个女人。那女人端着祝祷要用的东西,姿容艳艳,脂粉气气息中,倒不似宫中贵人。
“那是……”燕衡盯着那个女人好半晌,等想起来时霎一惊,满是不可置信。
谢承阑也认出来,两人异口同声道出那女人的名字——“陈娘子!”
他们离开寿州时,分明把陈娘子扔官府里去了,就算有特殊手段或人脉,出来便出来了,可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而且还当着众多官员甚至当朝皇上的面,正大光明地上了神台?
燕衡面上难得有了惊慌,他摇头喃喃道:“不对……”
思来想去,只剩一个结果,那个“特殊”就是燕晟。
陈娘子,就是燕晟安排的。
所以,自寿州起,燕晟就知道他们的行踪,或许不够详细,但至少知道他们会来行宫。
或许就是想请君入瓮,消除燕衡一行人的顾忌,燕晟才将祝祷之地改在了沂州。
所以,这一切,都是有阴谋的。
燕衡心下一沉,收拢披风,彻底没了要动手的意思。他拉着谢承阑后撤半步,警惕道:“先撤。”
但就在此时,一支长箭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破风朝燕晟飞去。就在那电石火花的一剎,邓钰宸挺身而出,那支本该穿透燕晟喉咙的箭堪堪射中了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