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睡会儿。”燕衡懒洋洋躺下去,闭上眼,“若是有事,便叫我。”
谢承阑点点头,拉着他扎针的那只手,静坐一旁,等待远来的马蹄声。
月亮西移,斜影更深。
谢承阑给燕衡取了针,握着他手捂了会儿才放进被子里。
屋瓦一片响动,他清楚,这是换了山虎来值守了。
大概半个时辰过,外头隐约有了说话声。
是山虎先开的头:“回来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他们人呢?”方清河声音朦胧,还略带沙哑。
外面山虎不知道说了什么,没多久,燕衡房间的门就被敲响。谢承阑先是拉了床帐子,才起身去迎。
门一豁开,就见方清河耸着肩膀一身风沙,背着月光叫人看不大清,只能勉强瞧出身姿些许疲惫,连同身影也变得沧桑。
谢承阑正要问此行如何,注意力却蓦然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这是什么?”谢承阑视线落到他手中。
方清河递出手中碗,道:“方才进院儿前,一个丫鬟让我端进来的,说是王爷的药。”
谢承阑接过来,盯着那碗汤水狐疑了会儿,回想一番,确信崔栖没说过还有这么一碗汤药,不由得怀疑:“哪儿来的丫鬟?”
“看着面熟,”方清河道,“说是崔姑娘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副药,但天色实晚,不方便走动,便差了她来。院儿外面遇见我,便交给我了。”
看着谢承阑不动,他又道:“崔姑娘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下去了。”
谢承阑思索片刻,回到床边,拿了崔栖剩下的多余银针,探入水中试了试,确见没问题,他才放心叫燕衡起来喝了。
燕衡睡得个半梦半醒,被扰了瞌睡,睁眼时整张脸都皱着。
他眼睛醒了脑子还没醒,整个人还迷糊着,任由谢承阑灌了下去。
但只灌了一口,燕衡便皱着眉推开碗,打量这碗水,清醒问道:“这是什么?”
“药。”
“什么药?”燕衡嗅了嗅,神色蓦然凝重,“我没喝过这种的。”
听见这话,谢承阑呼吸一凛,板着脸也跟着紧张起来,扭头就要再问方清河,却见方清河立在屋外,压根没挪进屋子半步。
这时,方清河冷冷一笑,开口却成了别人的声音:“别来无恙啊,元安王,还有我的好弟弟。”
这挑衅嗓音燕衡不清楚,但谢承阑却听得明白,正是他那所谓亲哥哥的谢承翟的声音。
燕衡意识到中招了,几乎不带思考地趴伏在床沿捣嗓子,试图吐出方才喝的东西。但任凭怎么弄也没吐出多少东西。
谢承阑则一个箭步往外冲,就要擒拿住“方清河”,两人立马消失在了屋门口。
燕衡脑子转得快,当即冲屋脊吼了一嗓子:“山虎!去看住崔三娘他们!护住小公子,全府戒备!”
彼时的山虎刚撞见谢承阑追着方清河出来了,探了探脖子还没反应过来,听见燕衡这么一声吩咐,再傻也不会拎不清,即刻飞没影儿了。
燕衡不知道方才自己喝下了什么,但心里清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或许是毒药,不过这毒劲还没起效,他现在依旧像个没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