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成客人了?真是让人伤心呢。祖母身子不好,我才更应该去看望,尽尽孝心。三叔,你再不让开,是想跟我打架吗?”叶翎看着叶勋,笑得甜美乖巧,说出口的话,可没那么客气了。
叶勋拳头紧握,想起去年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叶翎当众把他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让他颜面扫地的情景……
叶勋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忠勇候府分东院和西院。
原本叶翎三姐弟跟着三房叶勋一家,住在西院。老夫人岳氏和大房叶昭一家,住东院。中间有门连通着。
守门的婆子见到叶翎,吓了一大跳,连忙行礼。
墨竹扶着叶翎穿过小门,进了东院。
东院与西院比起来,花草树木更多一些,更安静,下人少很多,衣着都十分朴素。
到了东院慈月居门口,有个头发花白的婆子躬身侍立,见叶翎就行礼,叫“战王妃”。
进慈月居,入目只觉朴素清雅。婆子打了帘子,轻声禀报:“老夫人,战王妃看您来了!”
叶翎进门,先看到了一个佛龛,房间里香烟袅袅。
岳氏衣着朴素暗淡,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个藏青的抹额,面庞清瘦,眉目安然,手中拿着一串长长的佛珠。
见叶翎进门,岳氏神色不见惊讶,也无动容,只平静地放下佛珠,开口说:“你来了。”
叶翎示意墨竹到外面去,她一个人慢慢走过去,坐在岳氏下手,叫了一声“祖母”。
“嗯。”岳氏神色淡淡地打量叶翎,“听说了许多你的事,先前受伤,看来是好了。”
“好多了。”叶翎微笑,“一直没来看望祖母,希望祖母不要怪罪。”
岳氏摇头:“不必说这样的话。我这个祖母,也没有养过你们姐弟一天,当不起你们的孝敬。”
叶翎眼底闪过一丝异色,这老夫人,不简单啊……
婆子上了热茶,叶翎尝了一口,很清淡。
“祖母,我有一事不解,当年为何只我爹被分家出去单过,大伯和三叔没有一起分家呢?”叶翎直言。
岳氏沉默了片刻,垂眸说:“我知道,你们长大了,有些事,定会来找我问的。”
“那祖母能为我解惑吗?”叶翎问。看来,这老夫人早有准备……
岳氏没有看叶翎,神色平静地说:“你爹,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叶翎眼眸微眯。什么鬼?叶晟不是岳氏的儿子?那他是哪来的?
就听岳氏接着说:“叶晟是你祖父捡来的。那时你祖父只是个小将,我跟随他,住在边关。因条件苦寒,我的第二个孩子没有保住,而你祖父外出归来,抱回一个弃婴,就是你爹。”
岳氏话落,叫了一声:“嬷嬷,把那东西拿过来。”
嬷嬷打了帘子进来,抱着一个木箱子,放在叶翎面前,打开锁后,躬身退了出去。
叶翎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个发旧褪色的襁褓。
“这是你祖父见到你爹时,包着他的东西。”岳氏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我那时才失去自己的孩子,便把你爹当亲生儿子抚养。没有外人知道你爹的身世。”
“我爹自己知道吗?”叶翎问。
“他原本不知道,直到他害死你祖父。”岳氏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叶晟害死他的养父叶渊?这话又从何说起?
“那一年,你爹十八岁。你祖父带着他和你大伯,一起上战场。你爹年轻冲动,不顾你大伯劝阻,执意带人去烧北胡的粮草。你大伯担心他出事,便跟随同去,你祖父得知,前去追他们。谁知中了埋伏,最终,你祖父帮你爹挡了一箭,丢了性命,你大伯受重伤,落下残疾。”
岳氏提起当年之事,声音沉痛,眼圈微微泛了红。
“所以,祖母恨我爹?”叶翎轻声问。
两行清泪,从岳氏眼角滑落,她深深叹气:“那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怎会真的恨他?只是看到他,我就会想起你死去的祖父,你大伯也被他害得成了废人……他已长大成人,我告诉他的身世,让他离开这个家,这样,对我们都好。”
“那件事后,你爹性子沉稳了很多,战功赫赫,得皇上重用。虽然无法面对他,但我很欣慰,因你祖父曾经最疼爱的就是他,在他身上寄予厚望。想来你祖父是不会怪他的。”岳氏神色怅惘,“只是没想到,他就那样突然出了事……”
“原来如此。”叶翎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