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时刻,身处翰林院的古初言,正轻轻展开了一封由木卿羽特遣子冉送来的密信。这封信虽然简短,但字字珠玑,凝聚着木卿羽昨夜苦思冥想的心血——一项创新的治水之策,即以沙治水。这一策略与古初言自己数日来埋头于古籍中所得出的结论不谋而合,仿佛两人之间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心有灵犀。
然而,当古初言细细品读这封信时,他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信中虽然提出了与他相同的策略,但却还是遗漏了实施此策所必需的关键数据:当前黄河的含沙量、那湍急得令人心悸的水流速度,以及河床那难以捉摸的确切高度。这些数据,对于制定一个精确而有效的治水方案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基石。古初言深知,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和权限,想要获取这些敏感且详尽的信息,绝非易事。他所掌握的,也只是一些早已过时的数据。
正当他陷入沉思,想着应该如何才能巧妙地获取这些数据时,信的末尾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如石击水面,激起他心中涟漪:“料想不日便能设法取得所需。”这句话让古初言心中泛起了一丝微妙的不悦。木卿羽究竟能从何处轻易获取这些数据?答案似乎不言而喻——除了太子殿下,还能有谁呢?
而那位能够传递精确无误数据的太子殿下,早已先行一步,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途。他心中目标明确,直奔先前入住过的那家客栈,那里不仅是他在镇上最为熟悉之地,更是一个汇聚四方信息、消息灵通的绝佳场所。客栈的老板,一个历经世事、见多识广的人物,对于南来北往的过客和镇上的局势都了如指掌,他的见解往往能一针见血。
楚尧泽与掌柜的一番深入攀谈后,得知此地作为陆路交通的要冲,近日来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年轻人们纷纷选择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而这一切的诱因,竟是每户都能得到二两银子的补贴。这笔意外之财,对于生活本就拮据的百姓而言,无疑是天降甘霖,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至于这补贴背后的推手是否与御史府或者南宫家有关,平民百姓们自是不得而知,也不敢多问。在他们眼中,那些身份不明之人提出的要求,因伴随着银子的赠予,便不再是苛求,而是难得的恩赐。因此,无人愿意深究其背后的真相,得了银子便连夜搬走了。
关于这些流言蜚语的起源,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有一点却是确凿无疑的——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似乎大多都是从南方而来。
楚尧泽在客栈中获取了这些宝贵的信息后,未敢有片刻的耽搁,即刻策马扬鞭,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去了难民之处。
而当他刚踏入那块土地,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便如同平地惊雷般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哎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吗!”发声之人乃是古旋义,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和挑衅,却也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时间,人群中的气氛为之一变,所有人的目光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齐聚焦在了楚尧泽的身上。
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各异的光芒,有敬畏、有好奇、有审视,还有那些难民们眼中不易察觉的期盼和渴望。
然而,面对众人的注视,楚尧泽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圈,那眼神冷冽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那些蠢蠢欲动的情绪瞬间被冻结,难民们纷纷收敛了神色,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不敢再有任何造次。
若是木晚在此,一定有发言权。毕竟,当初她初见楚尧泽时,也曾因未曾见过如此气势之人而短暂地慕强过。
此刻,楚尧泽面容沉静如水,动作利落地从马背上跃下,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他刚欲启唇与古旋义交谈,却不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童声打断,那声音虽稚嫩却异常坚定,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想和太子殿下说些事情!”小男孩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如同清泉般清澈,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楚尧泽闻声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那个曾让他“损失”了所有糖果的小男孩身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点滴。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仿佛春风拂面:“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见高高在上的太子询问自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仿佛得到了某种莫大的肯定。他高举着小手,声音清脆响亮地回答:“我叫虎子,王虎子!”
然而,楚尧泽却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戏谑与深意。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哦,那就不用说了,孤不想听。”说完,他便转身继续前行,步伐稳健而有力,仿佛刚刚的询问只是他的心血来潮。
行至古旋义面前,楚尧泽的神色骤然凝重,目光如炬,直视着古旋义的双眸,仿佛要穿透其灵魂:“苏世子,孤已洞悉此事之真相。此地青年纷纷离去,流言四起,年迈长者在此居住已久,断无此等作为,想来应是那批新来的难民所为。此时,我们不宜在此事上过多纠葛,需迅速行动,寻觅安置难民的最佳之策,以稳局势,安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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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旋义被冷冷盯着有些招架不住,转头错开目光,眉头轻轻一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哦?太子殿下如此笃定,竟是连一丝余地都不愿留给他人?那位小童不是还嚷嚷着有话要与您说吗?您就不打算听听他的‘真心话’?”
一旁的苏青来亦是一脸不赞同,他身为朝廷命官,查清事实真相乃是其职责所在,如今太子这番举动,着实有些草率。“下官此行,身负皇命,职责所系,不能仅凭殿下片面之词便妄作结论。”他的语气坚定,显然对楚尧泽的做法并不买账。
楚尧泽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与冷峻:“昨日,孤曾询问那孩童,他自称张刚子,今日却又改口称虎子。一个满口谎言的稚子,孤为何要浪费这宝贵的时间去听他胡言乱语?是你们太过天真,还是孤太过愚蠢?”
言罢,楚尧泽自袖中悠然取出一颗晶莹剔透、宛如宝石般的糖果,手腕轻轻一扬,糖果便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线,直朝男孩飞去。他朗声笑道:“张刚子,接好了,你的糖来了!”声音中既带着几分戏谑,又蕴含着满满的宠溺。
男孩反应迅捷,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了飞来的糖果,脸上瞬间绽放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迫不及待地撕开了糖果的包装,将那颗散发着诱人甜香的果实送入口中。“这颗比昨天的还要甜,还要好吃呢!”
楚尧泽望着男孩吃糖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随即,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面前的古旋义与苏青来,语气冰冷而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孤现在就要知道,二位对于如何安置这些难民,可有初步的构想?朝廷的俸禄,可不是让你们在此地虚度光阴、游山玩水的!”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中回荡,如同雷鸣般震撼人心。
古旋义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迎着楚尧泽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锐利目光,硬着头皮回答道:“目前,下官确实还没有制定出具体的安置方案。毕竟,下官的主要职责是查清此案的真相……”
然而,楚尧泽并不打算给他任何推诿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难道孤之前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孤已经帮你查清了案件的来龙去脉,还有什么所谓的真相需要你去追查?莫非你是指那些花银子把所有年轻人赶走的人?”
古旋义闻听此言,眉头紧锁,心中暗自咒骂不已。这桩事的确是他暗中授意他人所为,但他的初衷不过是想制造些混乱,让局势更加扑朔迷离,以便自己从中渔利,而非真的要将所有人驱逐出境。此刻,被楚尧泽一语道破,他顿觉措手不及,心中五味杂陈。
面对楚尧泽步步紧逼的态势,古旋义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努力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气氛。“或许在细节上还有些许遗漏,下官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深入查一查,以确保万无一失。”他边说边将话题巧妙地引向一旁,试图借此分散楚尧泽的注意力。
苏青来岂会看不穿古旋义的小心思,他毫不犹豫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声音坚定而清晰:“下官完全站在太子殿下这一边。毕竟,下官向来耳聪目明,对于那些喜欢在暗地里搞小动作、玩弄权术之人,实在是难以心生敬意。”
楚尧泽被苏青来这番直白而坦诚的话语逗得忍俊不禁,他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孤十分赞同苏世子的观点,做人就应该光明磊落,行事坦坦荡荡。”
古旋义眼见气氛愈发微妙,只好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试图以喝水为由逃离这尴尬的局面。“下官这嘴干得紧,先去饮两口水润润喉。”言罢,他匆匆转身,脚步略显慌乱,狼狈地逃离了现场。楚尧泽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却是一片平静,只是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随后,楚尧泽转过身,正欲上马返回府衙。就在这时,苏青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坚定与诚恳:“若是殿下日后有何需要协助之处,尽管吩咐下官。下官的立场在给殿下那封信的时候就很明确了,殿下大可不必心生疑虑!”
楚尧泽听完,脚步微微一顿,他转过身来,目光深邃而锐利地看着苏青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孤自有应对之策,世子若是真的闲来无事,不妨去陪陪御史大人。”他深知苏青来是个言出必行之人,但对于晚晚之事,他更希望亲自处理,不愿假手于人。更何况,苏青来私下里已与晚晚有过接触,这让他心中更添几分戒备。
言罢,楚尧泽不再多做停留,他动作利落而潇洒地翻身上马,随着一声清脆的马蹄声响起,他的身影逐渐在众人的视线中远去。而苏青来则依旧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去,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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