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萧天离。
因为下意识中总是将这个名字刻意藏起,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这就是你。
可是齐倾墨没有说破,甚至没有表现任何其它的异样,她甚至私心想着,是不是永远这样就好了,大家都不要揭下脸上那层面具,就这样永远隔着一张互相陪伴?没有仇恨,没有争执,没有……青微。
事实永远不会如想象那般美好,当齐倾墨决定用自己做筹码去赌一件事的时候,她就知道,瑾君要走了,萧天离要来了。
谁能相信呢?初见他面容时自己的激动根本不压于他,只是不能说出口,不能说。
待得萧天离走远,齐倾墨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门口站着柳安之和墨七,两人默默对望一眼,墨七问:“我们真的不进去吗?”
“进去了又能有什么用?让她哭出来吧,她压抑得太久了,哭一哭也好。”柳安之摇头,他了解齐倾墨,所以更了解齐倾墨心中的那些苦,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当着自己爱人的面,再嫁他人,这种事只要想想,都会令人崩溃得不成人形。
墨七叹息:“也不知齐小姐到底要做什么,唉,你说她的心思怎么那么难猜?”
“若她的心思好猜,她就活不到现在了。”
墨七撇了撇嘴,继而又感概道:“原来那就是太子殿下,生得真好看,难怪临澜国那些人那么喜欢他。”
“生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罢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柳安之对萧天离是一千万个不满,自然也听不得有关萧天离的好,便也不乐意墨七说。
墨说暗骂了一声小气,当初害得齐倾墨这样的人除了萧天离,你不也有份吗?但这话墨七却是不敢说出口的,瞥了两眼气鼓鼓地柳安之,只得满脸担心地候在外面,看着两位来访齐倾墨的大人物。
那位瑾诺国主看上去真是没有半点帝王交相的架子,随和亲切得似悲天悯人的佛祖如来,无由来地便让人生出好感。而自己国家里的这位太子殿下,看上去显然是被齐倾墨折磨惨了,神色间填满了悲恸。
甩了甩头墨七不再多想,齐倾墨的心思是她永远也猜不透的,只对柳安这说道:“我饿了去吃点东西。”
柳安之点头,目光痴痴地望着屋内,让墨七下去了。
身行矫健如猫的墨七很轻易便找到顾藏锋的房间,闪身进去行礼:“末将参见顾将军!”
“起来。”顾藏锋衣束整齐,显然等候多时,“说说看吧。”
哭过骂过,天总是会亮,时光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悲伤或欢喜停止。
次日一大早,齐倾墨便被人叫醒,红肿着双眼看上去十分吓人,丫鬟们忍不住窃窃私语,想着这圣女怎么大婚前夕哭成了个泪人,墨七看齐倾墨面无表情连忙骂道:“嘴巴痒的去找柳公子开药去吃!”
一屋子人们便噤声,齐倾墨抬头冲墨七笑了笑,才淡淡说道:“上妆吧。”
恍如时间交错重叠,当初还在齐府的时候也是有人这样一下一下给她梳头,对着镜子描眉点唇轻施胭脂,满目的红色喜庆可人,看着便觉得心情大好,眼前浮现着那一年那一日的那场雪,还有自雪中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的萧天离。
更有笑得一脸沉醉的鹊应欢天喜地替自己张罗凤冠霞披,仔细琢磨着哪一种发髻最好看,甜甜脆脆的声音宛在耳边。
“鹊应……”齐倾墨神智恍惚地对着空处突然唤了一声。
“齐小姐,我是墨七啊。”墨七担心地摇了摇齐倾墨的肩头。
齐倾墨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出现错觉了,笑道:“哦,我没事。”
“鹊应若活着,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墨七叹了一口气,昨晚她与顾藏锋彻夜长谈,知道今日这婚事有得折腾。
齐倾墨渐渐暗敛了目光,沉默深邃看不到底,如一汪漆黑的枯井,忽而一笑,似千般风华敛入她唇里,惊煞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