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名字下,又有详细的介绍,如塑造几丈高的金身,又管辖哪方山水,同时又能享受多少户的香火,上边皆都仔仔细细记载得一应俱全。
如今一改前貌的大云泽,本应该建造十二座管辖青山水府的神庙,并且还详细的记载了一座功德堂和一座忠烈祠,分别占地和规则制式等等。
建造功德堂和忠烈祠这非是儿戏,一般来说千年都难见有一座,哪怕一座王朝万年兴盛,也不会建造超过三座。
如能入忠烈祠的家族尚且能余留一根延续火种的独苗,都会有朝堂赐下的一块"满门忠烈"匾额,高悬祖宗祠堂内福盈后代子孙,同时也是为了护佑住火种不灭。
能得到此匾额的家族,已经不能用罕见来形容,非有千古垂青的功绩在身不得入。
这需兄代父,弟代兄,死守国门,直到只剩下无法上战场的孤苦清怜的孩童,余留下一门香火不熄,才有资格悬挂起满门忠烈匾额。
这一位公子哥一边摊开玉牒,同时斟酌着字里行间,不知不觉间船已经朝着大云泽的渡口行驶而去。
他收起了玉牒,撩开帘席,只见在划桨的老船夫见他走出来后,就说道:“公子,你别看远远就能看到大云泽,我们还需要三四个时辰才能到达渡口。”
这年轻公子说了一句道:“我看这水流不急不缓,一路想着大云泽,想来划船不费什么功夫。”
老船夫又露出满口的老黄牙笑道:“听公子说雅言,不像是云泽地界。”
转瞬又说道:“没想到被公子看出了玄机,这大云泽说起来也怪,明明是在低洼处,却也从无洪涝,而且过往渡船只要来到大云泽,皆都不需要费力气,船自己就能过去。”
年轻公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处于大江低洼之地的云泽渡口,只见一座座锦簇的牌坊林立,他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兴许是这一方水土养育的人,都好客。”
老船夫点了点头,惆怅了句:“能不好客嘛,不过现在好了,热闹了好多。”
这一次年轻公子没有搭话,而是静静的站在船板上看着远方出神。
老船夫的话音又响起道:“最近这天老下起绵绵细雨,公子还是回船里安心坐着,免得被雨淋着凉。”
这老船夫的话音刚落下,只感觉有几滴冰凉就沾在了脸上,他短嘘一句道:“行舟莫道天行雨,这来也及时,下也及时。”
不过后方的公子哥俨然没有回舱的打算。
他望着那天青的烟雨,只感觉异样凄凉,他似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似在梦中,也似在繁华的青石古巷中,记得雨势最终磅礴,那古巷被风卷起一片枯叶,也终化成了一叶枯舟,被雨水顺着冲刷而走,来不到他的脚边。
而这一位公子哥转身回首,只见那两条被放生的河鲤正在船尾绕着打转,如把满江水化成一副阴阳太极图。
他缓缓的抽开了视线,仰头看了一眼天云,呢喃了一句道:“钱是旧钱,人也是旧人。”当他再往下看时,那一位老船夫已然不见,而船始终稳当的朝着大云泽驶去。
这一位书生公子哥似乎最后的一点心结也使然,一切都旧,好客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