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什么意思?”
许母笑着摇头:“你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那你就想错了。做生意要给自己留后路,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你要在感情上留后路,那就不是真感情。你以为的成全,会是别人的苦难;你以为的放手,会是别人的束缚;你以为的大爱,会是别人的深渊。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也是最不能轻易放弃的,不是钱财,不是利益,而是一份热乎乎的赤诚之情。”
清如恍惚,问:“可……女儿不想耽误他……”
许母点头:“娘明白你的意思,你自小就是这个性子,果断决绝,不过没事的,有人能磨磨你,也不是坏事,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和解的办法,阿如做自己便好!”
豪华敞篷马车终于停在了定安王府大门前,从外往里望去,里面布置的红绸和灯笼十分气派、喜庆。
王府本就大,侍仆颇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漾着笑意,喜气洋洋的,迎接未来的王府女主人。
李佑城兴致恹恹,但做戏做全套,毕竟是让人看的,自己也不能太离谱,于是牵着陆虞欢的衣袖,带着她迈进王府正门。
定亲宴没有大办,只摆了几桌,招呼彼此亲近的人,宴会开始前,众人在府内闲逛,只翰海湖上的如意阁不许人进入,其他殿宇则无妨。
陆虞欢见李佑城冷淡,便也不再自讨没趣,跑去和几个亲近的小姐妹喝茶闲聊,毕竟,他能答应与她坐敞篷马车已是不易,这下子自己在长安可是抢足了风头,心里满足得很。
李佑城和几个朝堂好友说了几句话,也没了兴致,于是远离众人,独自一人围着翰海湖散步。
正出神时,高训急匆匆赶过来。
李佑城很远就看见他了。他母族是新罗人,他与他阿弟金川本是新罗贵族,被仇家追杀,历尽艰辛来到长安,是邕王收留了他们,高训体格好,邕王允他习武,金川聪明善谈,邕王便找人教他谋略,他们自小就跟着邕王,忠心耿耿。
“王爷!王爷留步!”高训的眼睛明亮,掩不住激动,他素日冷漠,鲜少这样。
李佑城停下脚步,等着他下一句。
“王爷,许府有消息了,清如娘子回来了。”
这话说完,高训见李佑城没什么反应,只定在原地看着自己,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王爷,许娘子,她回家了。”
李佑城见过无数脏污的场景,无数卑劣的人,金戈铁马入梦,刀枪剑戟有声,他其实很害怕走进沙场,畏惧征战杀伐,一个人的时候,那些血腥的画面就像白日梦魇纠缠着他,让他不得安宁。
可现在,他觉得世界无比安静,他不知道该往哪边走,该迈哪只脚,只紧紧抓着自己大红外袍的一边,抓得骨节泛白,视线越过高训,在蔚蓝天际处,散了目光。
068相遇
皇帝李淳在清新水榭避暑,正与几个妃子听最新的琵琶曲,谈笑风生。
近身太监裘良疾步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李淳听着,瞳孔逐渐收紧。
“你去盯紧了,他没有动作便罢了,若他真的追过去了,就按计划来。”李淳吩咐。
“是,陛下。”裘良领了命,却有些顾虑。
“还有什么事?”
“陛下,定安王精明多谋,若被他意识到是陛下在……”
“朕自有办法,你只管去做。”
“遵旨!”
自崔崇文上次提到轻舟先生,李淳就长了心眼,暗中派人去查。其实,各地不乏这样爱好慈善的名流商贾,生意做大了捐个官当的也不在少数,可如此有心思、有计策又不怎么爱钱的商人却很少见。他想起那日与许清如唯一的一次聊天,也是在试探她,给她指条明路,可如今她虽隐姓埋名,却还是喜欢折腾,这样的人若真缠死了李佑城,自己失去的不仅是一员大将,更是一个还算信得过的亲人。
在某种程度上,他恨许清如。
琵琶激昂,一声接着一声,听起来像战鼓擂动,透着一种大漠孤烟的豪放。
曲毕,李淳夸曲子好,赏赐弹奏者,又问这曲子创意何为?
琵琶女叩谢,满怀感激道:“回陛下,这曲子是在写大顺平定朔方之乱时,将士们英勇退敌的场景,尤其是定安王骁勇善战……”
听到“定安王”,李淳僵住上翘的嘴角。
会察言观色的妃子一下子明白过来,忙喝住琵琶女。
李淳只笑笑,拍手:“确实是好曲,赏赐加倍!”
李佑城疾步转离宴会,飞奔向马厩,风吹动他散落的发丝,荡在眼前。
他气息不稳,无心去拨,边走边对高训道:“你派一队人马,去许府,不,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