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颈项间,赫然戴着曾经挂在自己脖子上,又被他扔在了火海里的那串项链。
金刚石的项链不惧高温灼烧,串起项链的铂金链条也安然无恙地在大火中存活下来,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依旧锃亮如新。
如今,这串项链被挂在裴冽的脖子上,像是对项链曾经的主人以及那一段曾经的感情的怀念。
裴云洲那件屋子其实很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少,想要在一片废墟里翻出这条项链,恐怕得在黑灰中翻找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
如今戴着这串项链的人的确用了心。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裴云洲已经死了,死在裴家所有人共同的手上,并且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印记。
人心不是金刚石项链,不可能像那串项链一样,历经大火也没有痕迹。
而这些事情,也绝不是一句都已过去就可以装聋作哑的。
那些痛苦的回忆和欺骗,都在他灵魂最深处留下了痕迹,难以抹除,无法抹除。
而此时,裴冽直愣愣地注视着对面的人的眼睛,仅仅是这么一眼,就要不自觉地陷了进去。
面前的人明明穿着和洲洲截然不同的衣服,戴着的口罩和帽子又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精致漂亮的桃花眼,尽管那双眼睛并不像他记忆里的那样温柔多情,反而冷得像一潭亘古不化的冰,他还是不自觉地陷了进去。
对方纤细清瘦的身形,以及如画的眉眼,还有怀里抱着的那一大束鸢尾花都像极了裴云洲,以至于让裴冽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告诉他那就是他的洲洲。
……就连握住他的手腕时,那节纤细精致的腕骨,都像是他的洲洲。
然而,云洲看着这一幕,只觉地一切愈发荒唐,也愈发觉得恶心。
都已经到了现在,裴冽还是执迷不悟吗。
口口声声说着想他,但做出来的行径,却是又为他找了一个替身。
把裴云洲当作别人的替身,又妄图给裴云洲找一个替身。
没有比这更荒谬也更轻贱人的了。
面前的裴冽见云洲沉默地不发一言,只当这是一种默许,变本加厉地想要将那只被自己握住的腕子按在自己的胸口,按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让对方感受一下那为洲洲而跳动的心脏。
但就在下一秒,面前看起来柔弱的青年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一阵惊人的力气,猛地将握住了他的腕子的手挣脱开来。
他的身体实在太脆弱了,仅仅是这么被人抓握了一会儿,袖口处露出来的一截莹白肌肤就留下了明显的红痕。
裴冽迟疑了一下,想要再次抓住那节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腕骨,可是对方的手腕实在太纤细了,纤细得好像轻而易举就会被捏碎,见到对方明显的抵触,他忽而又不敢了。
“我再说一遍,你认错人了,”云洲冷淡地重复道,“这位先生,你想要缅怀逝者就好好缅怀逝者,而不是装模作样地哭几下后就为他寻找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