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完陆汉青的遭遇后,周毅鸿红着眼眶说:“小涛,对于你父亲,我一直是有愧于心的,也曾经想方设法想要去帮助他帮助你们一家。
但是,你父亲性格很倔强,自尊心太强,认为我提出帮助是在怜悯他瞧不起他,因此我在部队时给他寄信,他开始还回复过几封,后来干脆就不回了;我提出请假到你家乡去探望他,也被他断然拒绝。
“再后来,我写信去你们村里,最后被原件退回,说是村里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当时我估计,你父亲可能已经搬离林家村了,到别的地方去做生意或者打工去了,从此我就跟你父亲失去了联系。
没想到,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说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雨点般从脸上滚落下来,瞬间就打湿了他的衬衣领子……
陆涛的心里也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强忍着没有落下来,转而安慰周毅鸿说:“周书记,我对我父亲不了解,但听我母亲说:他是一个非常好强非常要面子的人。
从部队回来后,他一直很抑郁,很少有笑脸。
即使他后来娶了我母亲生了我姐姐和我一对儿女,他也很少开心过。
他后来得肝癌,估计也与他抑郁的情绪有关——”
他刚说到这里,周毅鸿就拉住了他的一只手,哽咽着说:“小涛,你别说了,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们说点其他的。
你母亲和你姐姐呢?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母亲后来改嫁到了一个更加偏僻更加贫穷的地方,我的继父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比我母亲大了十几岁,是一个老光棍,两年前得病去世了。
我姐姐五年前嫁给了她的一个高中同学,也是农村的,生了一对双胞胎。
现在他们两口子在广州打工,我母亲跟随他们在在广州,给他们带孩子。
”
周毅鸿点点头,用纸巾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勉强笑道:“小涛,你现在孤身一人在松山,以后就把我当你的亲人看待。
我跟你父亲既是战友,又是生死相交的好兄弟。
我明白你父亲的想法:因为我们两人关系太好,在部队时他又是我的上级,生怕接受我的支助后,我会瞧不起他,同时他也担心连累我,怕因为他的问题影响我在部队的前程,所以至死都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甚至都不想再见我。
“但是,他的救命之恩成全之德,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如果那次在战场上没有你父亲扑在身上救我,我早就死在异国他乡了;如果后来没有他主动承担错误,我也早就背负一个处分复原回家了。
可以这么说:我后来所有获得的荣誉包括我现在的身份地位,都是你父亲成全的——”
他刚说到这里,外面忽然有人敲门,一个很轻柔的声音在问:“周书记,您跟小陆谈完了吗?现在已经十二点一刻了,村里准备的饭菜都快凉了,县里和村里的同志问您现在可以下去吃饭了吗?”
周毅鸿有点恼怒地瞪了门口一眼,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站起身说:“小涛,你先跟我去吃饭,晚上你跟我回县城。